拿錢。這個錢可以等到明年年底再算賬。現在你不是就要到隊裡幹活嗎?幹活,你天天在隊裡幹活,隊裡不是都得給你記工給你工分嗎?記得工分,十分算一個工,也叫一個勞動日。到時候,隊裡算賬的時候,就俺勞動日算,一個勞動日,可能是一塊錢,也可能是一塊一,一塊二,還可能再多點。這樣,就給你算成錢了。那反過來,你在隊裡明年一年裡領到的口糧,領的燒柴,秋天從隊裡分的菜,白菜,蘿蔔,還有平時用的東西,也都得給你算成錢了。這樣,也就該扣下來了。”保管員老張頭說道。

“啊,俺明白,保管,保管姓啥了?隊長,姓張是吧,應該叫張叔是吧。”

“對,姓張,叫張叔對,老馬,我比你歲數大,我還叫張叔呢。”

“哦,張叔,那你說的,我這回拿的靰鞡鞋錢,也就是在明年這個時候,年底結賬時都跟著我家的人領的口糧一起扣下了唄。”俺爹說道。

“對,對對對。明白人,就是好說話。那兒,鞋,靰鞡,你就拿一雙吧。”保管說道。

“拿一雙,鞋,是啥樣的,叫靰鞡?咋叫靰鞡呢?在山東俺沒聽說有這樣的鞋呀,穿上怎麼走到靰鞡靰鞡地,不快是咋的?”俺爹說道。俺爹一說開會還沒走的幾個人,在一旁賣呆的都笑了。

“叫靰鞡,人穿上了,不一定靰鞡。這是東北的特產,恐怕你還沒聽說過東北的四大寶吧?人參鹿茸貂皮靰鞡草嗎?這穿靰鞡鞋呀,鞋裡就得墊烏拉草啊?穿上腳暖和呀。”保管員說道。

“哎,四大寶,還有三大怪呢,窗戶紙貼在外,養個小孩子吊起來,大姑娘叼個大煙菸袋呢。走吧,保管,咱上倉庫去看吧。叫馬兄弟看看,看好了就拿。沒看好,沒相中,就不拿。”

“那俺就去看看,看看,隊長這樣說了,張叔還這麼熱心腸,我就看看吧。”俺爹說道。

俺爹,隊長,保管員說著就來到了隊裡的西大庫。呵,到了西大庫,一看,庫裡各種糧食還是不少的。黃豆一大堆一大堆的,在地上茓著; 小麥也踅了幾大茓子,還有一麻袋一麻袋地在那摞著不是啥糧食。苞米吊子在那大梁頭上掛著。還有那高粱,穀子,在那堆著。

“馬。你看這鞋吧?”保管員說著就拿來一隻靰鞡遞給俺爹。

“呀,這是鞋嗎?怎麼這麼大呀,像小船呀?這前面怎麼還有這麼多的褶子啊?”俺爹拿著看著。

“哎,這又叫你給說對了,你沒聽到人家給勞動模範開玩笑嗎?說是,你呀,真是穿靰鞡,邁門檻,先進褶(者)呀?就是說的這靰鞡鞋。”劉隊長說著,三個人都笑起來。

“馬老弟,你看這幾雙是牛皮的,這是幾雙是馬皮的。你看看,你能相中了那雙。牛皮的一雙是五塊,馬皮的一雙是三塊。你是移民,不管你拿雙,是啥皮的,隊裡都給你免掉一塊。行吧?保管員?”隊長說著就問保管員。

“隊長說的就好使,給移民免錢我最同意了。”

“那就拿一雙馬皮的吧。關鍵,我拿了,我怕我不會穿?”俺爹說道。

“不會穿?小馬,我叫你小馬,這回我不叫你老馬了,你和我的大兒子歲數差不多,也都是三十來歲。你看我穿的這靰鞡怎麼樣?”保管員說著,就把腳翹起來讓俺爹看。

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保管穿的兩隻靰鞡鞋裡露出很大的麻袋片子來,麻袋片子從鞋裡出來還不算,還往上一尺多高,包裹在腿上,麻袋片子外,是橫七豎八的綁了很多道的繩子,那繩子都有小手指頭那麼粗。

“哎呀,叔,就這樣穿呀,多麻煩呀,你說墊草,墊靰鞡草,那靰鞡草哪裡去了。”

“靰鞡草,在這麻袋片子裡呢。你說麻煩,馬,你幹啥不麻煩呀?問題是你穿上這靰鞡了,不凍腳啊。腳值錢呀。這一冬天,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