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享福去了。上黑龍江是啥地方了?哎,學鵬啊,那幾天,咱們在宋樓那時,那東北來的那幾個人,挨家走訪,他們拿一張紙緊的叫咱簽字,俺也不識字呀,還是前年,在馬樓掃盲時,叫人家工作隊的老師,教俺寫那幾個字,好歹是知道俺自己的名字是咋寫的了,那天俺給他寫上了。咱給他們寫上以後,俺聽人家說,就算是簽字了。俺也沒找人看那張紙上都寫的是啥了,再說了,他們叫簽字,也來及找人看呀,他們當時給俺說好幾個地方呢,有富錦縣,集賢縣,還有勃利縣。可不知道,等咱去了,他們到底叫咱們上哪個縣呀?”

“上哪,多數都上富錦,集賢縣,這兩個地方。他們差不了,他們來是工作的,接咱移民的,這都是國家定好的了。”

“哎呀,娘,這月餅真好吃,俺還想吃點你們大人發的那麵包,嘗一嘗,行嗎?”二哥笑著說道。

“行,咋不行啊?吃可是吃呀,吃的時候可要省著點吃呀?”

“為啥?”

“為啥?不為啥,二孩子。我想了,人家國家叫濟寧火車站的人,在這一下子發給咱這些吃的,那不是瞎發的,是考慮好的,發給你這些,是叫咱吃多少天的?咱要是吃早了,吃了了,吃沒了,還沒到國家發給咱的時候,那咱還得餓著呀?”

“啊,啊,是啊。娘,那咱在這車裡,要是,沒吃的了,想要飯,還下不去車了呢。”

“就是啊。你看著火車,這車站的人叫咱們上來了,說的挺好,領麵包,領月餅,領了上就上車。咱上車了,這火車還不走啊。他爹,你知道不,這車是啥時候開呀?”俺娘問道。

“哎呀,你別嘈嘈,人家說了,是下半夜走。人家現在是等車呢。”

“對,那工作人員,管事的說了,這火車走,得六七天,算時間,說是從今天下半夜開始算。”世存爺爺說道。

“咿,那叫咱們上來這麼早的車幹啥呀?”

“幹啥?人家是怕大家冷,怕凍壞了。人家現在是在要線呢?現在,鐵道上,沒線,要了線,就走了。”俺爹說道。

“咿,還得現要線。這火車,走點道,是真費事。俺娘說道。”

“哎,二哥你說,咱剛才,看那火車多好啊,綠色的,火車上有窗戶,窗戶上還鑲著玻璃,坐那火車,還能看到外邊。咱現在坐這火車,外面咱啥也看不見。”麗麗說道

“看不見?咱剛看那火車,車裡還有凳子呢,咱坐這車,啥也沒有,還的坐地上。”二哥說道。

“坐那車,老二,你真敢想?坐那車,得花錢,你有線嗎?”

“花錢,啊,大哥,俺現在沒錢,等俺到了東北了,長大了,有錢了,俺也要坐那綠色皮的火車。”

“好,有骨氣,好老弟。”

“好老大,老二,你哥倆呀,還是說點現在的事吧。哎,問世存叔,世存叔,你知道人家發給咱們這些麵包和月餅,是叫吃幾天的,你知道不?”俺娘問道。

“吃幾天,兩天,咱領的時候,有的說,咋發給這麼多呀,人家工作的人說了,這是兩天的飯量,不到兩天,不到三海關,中間沒有站,就沒人給你們發了。”

“哦,俺就說嗎?一天不可能發給你這些吃的嗎?那對了,一個大人發六個麵包,兩天,六頓飯,一頓吃一個,那不是正好是兩天嗎?”

“酷咚。”

“呀,撞車了?”有人喊道。

“哎呀,撞什麼車?火車到點了,要走了。要坐穩呀,大家夥兒。”俺爹說道。

“酷咚,酷咚,酷咚酷咚。酷酷酷。酷咚酷咚。悶悶悶,悶悶悶。”火車開動了,拉著長笛,走了。

火車從濟寧出發,一列列,滿載著十幾萬太行提水庫遷出來的移民,像游龍,賓士在齊魯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