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道:“兄長,王子純當真有如此厲害?”

賈共並未回答,卻道:“跟賢弟說了這些之後,愚兄自己倒有了一點見識。那王韶,必定不會走。”

慕容景驚問:“為何?還請兄長詳細道來。”

賈共:“王韶此刻走了嗎?沒有,他還在河州。

若那李憲真的帶著宋皇之命而來,要召回王韶,他有當眾宣旨嗎?沒有吧!那便說明,這宋皇之命即便有,至多不過是個口諭。王韶若想抗爭,自有辦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這支古怪的志願軍本就不是大宋的經制之軍。以該軍請戰之意,反制李憲,有何難哉?

又或者以志願軍制李憲,又以李憲反制志願軍,使兩者相互糾纏,屯軍不前。賢弟可記得愚兄曾說過王韶之上策否?

嘶或許是愚兄多慮了。

繼續說剛才的事,此事還可反證。

假設王韶返回大宋,而志願軍另選一人為主,繼續進攻湟水。若勝,則證明趙頊膽小、怯懦。必勝之局,何故易帥?徒增磨難;若敗,亦可歸罪於趙頊。皆因其臨陣易帥之故。

為君者,豈會陷己於兩敗之境?

愚兄雖困居蘭州數載,但對宋國朝堂之事亦多有耳聞。為變法之故,兩黨相爭日趨激烈。反對者自會以此為契機再度發難。

諸如,變法何用?從未聞有昏聵之輩居於廟堂,而前方將士能取勝者。

甚至,莫如待聖明之主降於大宋之際,再做革新為妙。”

慕容景連連點頭,又問:“那以兄長之見,這兩個宦官此來所為何事?總不會是為了給王韶助威的吧!”

賈共思索了一陣,搖頭道:“想不出,愚兄實在想不出。不過,不管愚兄怎麼看,這都不是一個好手段。趙頊,終究還是年少啊!

然這卻極有可能正是我們的勝機所在。我知賢弟於東方頗有些辦法。倘若,將愚兄所言傳入汴梁,傳入那趙頊耳中,將如何?

為君者,多猜忌;年少者,多急切。

只是愚兄已遠離汴梁風物太久,此計可否行得通,卻不得而知嘍。”

慕容景起身,對著賈共一躬倒地。賈共趕緊虛席避讓。

施禮完畢,慕容景道:“兄長之謀,小弟亦不知是否可行,但卻可以傳信於東,任其定奪。兄長於王韶留離之斷,小弟亦將告知李公。請兄長休息,保重身體。弟再有訊息,皆會告知兄長,還請兄長不吝賜教。”

慕容景走後,賈共只覺得身心俱疲。苦笑著思量:難怪都說老謀深算,總幹這個,老得能不快嗎?還真得好好睡一覺,補一補了。戰鬥才剛剛開始,以後還長著呢。

回到房間,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發覺房內有了不少變化,一些用具換成了嶄新的,或是更加名貴的。靠近門口,站著四個妙齡少女

哎呀!待遇又提升啦!

福寧宮還是老樣子,似乎永遠都不會變。

趙頊正在看密奏,發件人分別是李憲和童貫。兩人各寫各的,但卻透過同一條途徑送入福寧宮,所以總是成對兒出現。

前一陣子,兩人失聯了一段時間,現在又接上了。

童貫的密奏一成不變。時間、地點、看到什麼或是聽到誰說了什麼,流水賬一般,全是事實,一點兒自己的評論也沒有。

他級別不夠,又年輕,胡思亂想別再弄出什麼差錯。

不過有事實就行,至少趙頊知道了他們失聯的原因——讓人扣在了地支城。如此大膽的人有兩個,王大衛和曹七。

起初,王大衛還在的時候,他倆還能在城裡四處走動。後來,王大衛不知道去哪兒了,城裡做主的只剩下曹七,又趕上蘭州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