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青唐城的?很快,答案傳回。王韶繞了一大圈,避開董氈的主力,從西邊兒翻越拉脊山,直插心臟。

還差一點兒就堵住了西逃的木徵。真要是那樣的話,唃廝囉的子孫可就全被他一勺燴了。

太瘋狂了,太可怕了。嵬名浪遇脊背發涼。

嵬名浪遇不敢翻越祁連山,王韶敢。你可以說這是一場豪賭,但,人家賭贏了。

贏就是贏。戰爭中,贏才是硬道理,贏就是一切。勝負已分,贏家通吃,贏家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確的,贏家是不受指責的。

終究,還是王韶棋高一招啊!

不,應該是兩招。他怎麼敢在沒有汴梁支援,甚至都沒有汴梁默許的情況下就發動一場滅國之戰?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子純嗎?

難道,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又或者,有什麼人、什麼事促使他破繭成蝶,完成了一場華麗的蛻變?

不知道。現在的王子純已經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了。

但,有一件事我必須搞清楚:他會停手嗎?他會在西涼府城下叫陣嗎?他留給我的時間還有多少?

嵬名浪遇繼續派出踏白軍,對祁連山以南的局勢密切關注,並期待困守孤城的董氈能創造奇蹟。

奇蹟並未發生。在樂都又頑抗了數日之後,一夥兒人逃了出來,攜帶大量戰馬投奔西涼府。入城之後,卻徑直去了梁園。

隨它去吧!也該讓梁乞逋得些好處了。

每隔半個時辰,梁園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就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在嵬名浪遇案頭。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細節,沒什麼重要的。

真正的大事發生在當天下午——川越人王大衛也來到了西涼府。

他來幹什麼?說是找馬的。

當真如此?半年前王韶起兵進攻河州的時候,這個王大衛就先一步到了河州。難道一個套路好用你們就一遍一遍地用?都不帶變個花樣兒的。太欺負人了。

乾脆抓起來?那,豈不成了授人以柄。原本還不太確定志願軍到底會不會打過來,這下倒是徹底不用糾結了。

半年前的河州人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樣的困惑?

盯著吧!看看他到底想幹嘛?還得盯緊點兒,這人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嚴重懷疑,王子純的鉅變與此人有莫大的關係。

然後,嵬名浪遇今天的早餐就被一封牛皮紙袋打斷了。正面寫著“嵬名浪遇親啟”,落款是“王大衛敬拜”。

怎麼開啟?嵬名浪遇頭一次見到這玩意,鼓搗半天,弄明白了,原來就是一根線啊!

掏出裡面的紙張,展開。墨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好字!難怪《宋律貼》在汴梁大受追捧。可是,在河州大肆搜刮又怎麼算?先看看都寫了些什麼吧!

文字直白且簡潔,語氣不卑不亢。

王大衛自稱河湟特使,來西涼府的目的是為了聯合執法,抓捕逃犯,追繳贓物的。並希望雙方能以此次事件為契機,達成共識,為將來制定出一套標準流程。

河湟,這應當就是青唐以後的新名字了。算是地理命名法,志願軍掌控下的兩個核心地區——河州與湟水谷地各取一字而成。

不包括蘭州。這是示好?還是,迷惑?

至於王大衛聲稱他要辦的事,倒是挺有道理的。畢竟一國國法只在自家國境之內有效,而犯罪分子卻是長腿兒的。

但這件事居然由王大衛來操辦,這就有點兒荒誕了。

嵬名浪遇對王大衛的瞭解比王厚還要早。

兩年前,王大衛曾出現在西夏北部的黑山威福軍司,沿著夏遼邊界一路南行。

遼國人想要抓捕他,他就往西夏境內跑。遼人跟著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