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馬並行,緩緩繞營而走。

兩人默契地沒有談論幾天前那場大戰的經過,王大衛不懂打仗,正好年叔也不懂。

年叔雖然全程參與了,但他的職務就是個保鏢。如果河州軍裡突然冒出一個戰鬥力爆表的猛將,殺透軍陣,想來個斬首行動,年叔就是最後一道防線。

顯然河州沒有這樣的猛人。年叔在王韶身邊看了一天的大戲,最佳觀影位置,視野極好,但,只有熱鬧,沒有門道。反正看到最後,就贏了。

贏了就好!管他怎麼贏的呢!那是王韶要操心的事情。王大衛心裡想著。

老於世故的年叔自然知道他真正操心的是什麼,委婉地告訴王大衛:他關心的人都挺好,沒一個出現在陣亡名單裡。

雖說有幾個人受了傷,這也在所難免,但都沒有大礙。現在只剩劉五還在“住院”,不過潘九說他沒事兒,隨時可以“出院”。

王大衛要想見劉五和潘九,今晚就可以。醫院屬於後營,正歸他管。不過要想見其他人的話,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至於,王大衛最關心的人,放心,一點兒沒傷著。

這老不正經,為什麼要在“最”字上面加個重音?簡直莫名其妙。

王大衛隨後問起全軍的傷亡情況,年叔說有五千多。嚇了王大衛一跳,以為是一場慘勝,難怪志願軍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原地駐紮。

但年叔隨後補充:這是按照最新的“行業標準”算出來的。絕大部分人在醫院待上個把時辰就回前營了,這些人在以前都是不算數的。

剩下的人中,一多半在醫院住上兩、三天之後也就都陸陸續續放回來了。留到現在的肯定不到一千,具體是多少,王大衛得去問潘九。

兩人聊得最多的還是王厚。

王厚那天第一個出戰,最後一個收工。但是,只有苦勞,沒有功勞,千算萬算,一天白乾。

雖然戰後逢人便誇,誇他完美地牽制了河州第一大將——青宜結鬼章,讓王都總管能順利實施“田忌賽馬”戰術,給隊友創造了大量戰機,對最終獲勝貢獻巨大

但,軍功裡沒這個演算法,只有斬首加俘虜超過己方傷亡的部分才算數。除非都總管使用特權,可都總管是他親爹,這就徹底沒戲唱了。

王厚跟青宜結鬼章死磕了一天,誰也沒佔到便宜。軍功賬冊上,王厚還是出發時的三十畝,跟王大衛這個跑出去玩了一個多月的人,一樣。你說氣人不?

王厚那天“成熟”了。面對鋪天蓋地的“誇獎”,絲毫沒有沾沾自喜,反倒是“害羞”得滿臉通紅,一言不發。只可惜沒堅持下來,睡了一覺之後,又變回老樣子。

愉快地走了一段時間,兩人來到另一座營門前,年叔衝裡面高喊:“瞧瞧這是誰!你們總管回來了,趕緊開門!”

營門大開,十幾名士兵一起湧出來,牽馬執鐙,噓寒問暖。王大衛飄飄然進了後營。

年叔在身後問道:“怎麼樣?當官舒服吧!”

王大衛回頭一笑:“嗯!是特麼挺舒服的。就是代價有點兒大啊!往後我要想去哪兒,都得先找王叔請假,都總管批了我才能走,是吧?”

年叔:“哈哈你小子這可就想差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批的。哈哈”

王大衛:“那我這算是上了賊船了。行了!行了!你們該幹嘛還幹嘛去,一切照舊。先把門關上啊!你,你是領頭兒的?知道哪兒有空帳篷嗎?我跟年叔先對付一宿。”

兵頭兒愣了一下:“總管,您有自己的大帳,中間最大的那個就是。”

王大衛:“那不是李同知在用呢嗎”

兵頭兒:“沒有。李同知睡旁邊的小帳,只有白天辦公務的時候才去您的大帳。去了也不坐正座兒,在邊兒上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