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取藥,就必須在石子路上跪一夜。

寧詩語還特意讓人準備很多尖銳不平的石頭鋪在上面。

乳母就這樣,跪了一夜……

乳母的腿,在那個時候廢了。

每次站起來,都要承受莫大的疼痛。

乳母為我求得了藥,卻賠上了自己的一雙腿。

可是……

我的乳母……她沒有熬過那場瘟疫……

她不是死在疫病之下,而是死在他們的權勢之下。

乳母被大夫人以感染疫病之由,生生打死了。”

寧時說起這些時,神色動容。

“乳母年紀大了,一直沒日沒夜地照顧我,所以 她把自己累倒了。

可她不是疫病,只是普通的風寒。

我求了很久……

可他們都不信。

他們只相信他們認為的。

乳母……離開了我。

那時,所有疫病而死的人,他們的屍體都會統一被收集起來,一起燒掉。

我甚至……甚至分不清哪一片灰是乳母的……

我那時,根本無法反抗。

我太沒用了……

我能做的,只有偷偷溜出府,看著乳母的屍體,和那些流膿潰爛的身體堆在一起,一點點,被火舌吞噬。

我只能,送她這一程……”

她聲音已經哽咽起來。

“在寧府的每一天。

我都恨不能殺了他們。

可我做不到。

我只能被寧詩語當玩物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替她解悶。

多可笑啊。

同樣都是寧家的孩子。

她就是眾星捧月,受盡寵愛。

而我,連狗都不如。

我的父親,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

每次瞥見我的眼神,都像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恨不能離我遠遠的。

而大夫人留著我,也不過是想氣他。

因為我是他趁大夫人懷孕時,和我阿孃在一起留下的。

大夫人想要我的存在來膈應他。

哈哈哈……

多可笑啊。

我只是一個被用來當做玩物的存在。

與我有血緣的,恨不能殺了我。

與我無血緣的,用我來宣誓她的地位。

我的嫡姐,把我當做踏腳石,出氣筒。

……

乳母死的那一天,我也想過,就這樣吧。

就這樣離開。

可是我劃開手腕以後,那麼疼,那麼疼……

我後悔了。

為什麼我要這麼痛苦地死去?

為什麼死的不是他們?

為什麼不是他們……

所以,我開始等。

等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報復他們所有人的機會。

我該拉著他們一切下去,給乳母道歉的。

後來,寧詩語在我的院子裡放蛇。

那是一條毒蛇,它速度非常快。

我跟它對峙很久,九死一生。

終於,我贏了它。

我本該要殺了它的。

但是,我又一想,它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而我,牢牢抓住了它。

如果沒有遇到李毅。

大概,我會在某一天,來著寧府所有人,給我陪葬。

但是,他在我實施計劃之前,先一步來了。

我曾多次感謝,感謝他來的恰逢其時。

沒有在我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