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之中,矮人的吼叫與謾罵清晰可聞,瑞爾推開有些包漿的木門,一股熱浪伴隨著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瑞爾微微皺眉,不是因為酒館之內濃郁的體味,而是混沌、迷惘、迷離、錯亂的氣息。

在酒精和荷爾蒙的作用之下,原本就天性暴烈的矮人,此時此刻精神狀態更是難以言喻。

作為靈性的主宰,瑞爾對於生靈的心靈大海和精神體擁有著恐怖的洞察力,尋常生靈若是不注意收斂心神,無異於讓瑞爾洞若觀火。

也正是因此,對於這種心靈迷濛的狀態,他有著某種發自本能的厭惡感。

這也是瑞爾幾乎不飲酒的習慣由來。

“叮鈴”清脆的風鈴聲昭告著瑞爾的到來,宣告著他在這一處混沌迷濛之地的降臨。

“歡迎光臨【烈焰凱撒】,客人,要喝點什麼?”一個穿著破爛的酒保服的矮人向瑞爾詢問道。

“哦,一個人類?竟然來到矮人的酒館,多麼稀奇!也許他將要成為我明晚的談資了......”瑞爾的到來不僅吸引了酒保,幾個醉酒的矮人也用渾濁的雙眼打量著瑞爾。

瑞爾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向站在擺滿酒瓶、剔透的玻璃器皿的吧檯之後的酒保,他正在擦拭一個杯子。

酒保的頭髮亂糟糟,雙眼浮腫得厲害,像是在水中浸泡許久的死魚,脖子上綁著一個紅色蝴蝶領結,但胸口的襯衫釦子卻解開了兩顆,顯得不倫不類。

“我找人。”瑞爾環顧四周,在一眾沉迷於酒精帶來的狂亂的矮人之中,並沒有看到巴德的身影。

“誰?”矮人酒保只抬眼看了瑞爾一眼,餘下注意力都在擦拭酒杯之上,時不時對著瓦斯燈檢視,似乎在確認杯子上的細小裂縫,是否會有擴大的可能。

瑞爾說出了巴德的名字,酒保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沉默一瞬,悶聲道:“跟我來吧。”

他穿過喧囂狂亂的矮人酒客,領著瑞爾往更裡走去。

路過某些矮人的時候,他們伸出手,藉著酒意,嬉笑著想要扒拉這個不知為何而來的白袍人類。

但瑞爾都還未動手,卻見那個酒保打扮的矮人伸出手掌,頃刻之間在他們的手腕各自攥了一下。

“你們喝醉了...”伴隨著壓抑的慘叫,一眾矮人的眼神頓時清明起來,他們捂住手腕,一臉畏懼地看向那個酒保。

“你們喝醉了,忘記了酒館的規矩,所以我不怪你們,下次不要這樣了。”酒保的死魚眼中一片死寂與灰濛,似乎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烈焰凱撒】不允許因為酗酒而導致糾紛發生。”

這個酒保給瑞爾一種奇特的感覺:恍若沒有靈魂,只剩下一具機械執行著特定操作的軀體。

瑞爾瞥了一眼那幾個矮人捂住的手腕,粗糙皸裂的面板上,佈滿了因高溫燙傷而產生的小水泡。

“怎麼稱呼?”瑞爾跟在酒保身後,饒有趣味地問道。

酒保沒有回答,只是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板,帶著瑞爾來到一處偏僻的房間。

酒保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朝著瑞爾伸出手。

瑞爾會意,在酒保的手心裡放了一枚銀幣。

不料酒保微微搖頭,一板一眼道:“太多了,只是領路,要不了那麼多小費。”

瑞爾樂了:“既然如此,跟我說說你的名字吧。”

酒保沉默一下,搖了搖頭:“給少了。”

瑞爾:......

在又往酒保手中放了五枚銀幣之後,酒保攥著銀幣,看了瑞爾一眼,張開嘴,喉嚨裡像是生鏽一般緩緩吐露幾個字:

“你可以叫我凱撒。”

“凱撒·烈焰?”瑞爾詢問道。

凱撒點頭,將銀幣放置在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