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在我再三勸說下,林秋然終於同意回去。

但在走之前,他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猶豫地在門口停下腳步。

“你才剛做完手術,一個人能不能行?不然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

“不用,你快回家陪嫂子和孩子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這些年,我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

身體最難受那陣子,我都是一個人掛號,一個人拿藥。

有幾次,實在是撐不住了,我還會在在昏迷前,先撥打急救電話。

對我來說,醫院比那個冷冰冰的家,要更為安全。

“師兄,快回去吧,嫂子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

聽到孩子,林秋然眼中泛起柔光,不再繼續堅持,“行吧,那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明天早上再過來陪你。”

“好。”

我故作輕鬆地和林秋然揮手再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才痛到眉頭緊鎖,將身體全縮成一團。

我胡亂在桌上摸索一番,將醫生開的止痛藥塞進嘴裡,苦澀的藥味在口中散開。

過了很久,汗水將我的病服打溼,胃部的劇痛才稍有緩和。

我躺在床上,如溺死在水裡的人,望著天花板發呆。

曾每一個和宋雅菲在一起的恩愛片段,如過電影一般在腦海裡閃過。

即使時隔多年,現在想起來,我還是會嘴角不由揚起,感受到當時的幸福與甜蜜。

可惜,時過境遷,人心易變。

我必須承認宋雅菲已經不愛我的事實。

她的肚子裡有了別人的孩子,在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她也在我和餘承亮之間做出了選擇。

如此,我還不識趣地離開,那就實在是太沒有眼力見了。

我拿起手機,看著上面宋雅菲的照片,眼淚不禁打溼了被子。

我一遍遍撫過照片上她的臉頰,心中有萬般眷戀與不捨,最終卻在她發來的簡訊中煙消雲散。

——我和承亮在醫院二樓,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宋雅菲,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我自嘲一笑,心如刀割,卻依舊捂著刀口,艱難地下地,披上外套向二樓走去。

明明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樣的畫面,可我依舊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往前走。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徹底地死心。

......

此時,住院部二樓。

餘承亮頭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地依靠在長椅上。

他身上沾了不少血,面板露出來的地方,幾乎都是觸目驚心的劃痕。

但他的眼神卻依舊神采奕奕,拿著手機的手正飛快地編輯簡訊。

噠噠噠。

忽然,走廊上響起一陣有節奏的高跟鞋聲,他立刻把手機收回口袋,換上一臉痛苦的模樣。

他將手臂如若無骨地垂下,裝出骨折的模樣,

感受到來人走到身旁,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口中“哎呀哎呀”的呻吟聲也越發響亮。

“嗚嗚,宋總,怎麼辦,我的頭受傷了,以後會不會毀容啊?”

“......是我。”

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獨特的煙嗓。

餘承亮微微一愣,見來人是自己的經紀人陳麗,豁然收起偽裝,慵懶地向後斜靠,繼續拿出手機翻看。

“你還有心思和人約酒?如果這事穿幫了,我跟著你,一個都別想活!”

“承亮,我勸你還是趁著宋總沒來前,趕緊把你臉上的妝擦掉,和她實話實話吧。”

陳麗滿臉愁容,心臟一直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