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貓思索片刻,道:「不趁著過年都在家聚聚,時間長了就生疏了。小柱上學,遠航做生意,小胖將來肯定是當老師。一直聯絡著,日後找小胖幫孩子輔導功課,或者找遠航拿幾件便宜的衣服,人家沒二話。要是生疏了,遠航要幫我娘捎衣服,我們家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這個道理張秀芳懂:「可是你們還沒畢業。」

「出了社會再交朋友就看利益了。」小貓道:「小柱能幫到人家,人家才會幫他。那時候再想找個交心的朋友就難了。」

張秀芳:「不是還有你們嗎?」

「我們專業又不一樣,將來上班的地方也不一樣。」小貓說累了,「大城市跟農村不一樣。農村姑娘被婆家欺負,孃家人在村裡喊一聲,一個村的人都去幫忙。城市裡,聽我娘說門對門都不認識,有事只能找老朋友。」

張秀芳聽直了眼,「城裡人怎麼能這樣?」

城裡也有不這樣的,小貓故意說的唄。

小柱聽不下去:「張姨以為城裡人都什麼樣?」

張秀芳覺得人跟人都一樣,那城裡跟鄉下肯定也一樣。不過是泥土路換成柏油大馬路,泥瓦房變成了小樓房。

「可咱們這裡不是城裡啊。」張秀芳忽然發現這點。

小貓第一次覺得人跟人之間還是有代溝的,「您常年不跟你親戚來往,突然有事找她,你親戚幫你不?」

張秀芳點頭:「幫啊。我們家親戚都好。」

「你找過他們?」小貓不信。

張秀芳想了想,「還沒有。我們家沒什麼事。不過我帶小舟他們過來的時候,我們家親戚都說,有事給他們寫信。」

「您來這裡,人家不想搭理你,看在王叔的份上也會這麼說。不信讓小舟寫信,說你得了重病找他們借錢,十個人有三個人借給你,我都承認你是對的。」

張秀芳搖頭:「他們家都沒什麼錢。」

顧小柱對著眼前的菠菜翻個白眼,「不是沒錢,錢多錢少的問題。只要不是窮的吃不上,多少都有些錢,不想借給你罷了。你們家親戚都這樣,普通朋友再不來往,就更不可能借了。」

「他們真沒什麼錢。」張秀芳固執地說。

小貓:「那是你認為。你說是我們家有錢,還是我爸的哥哥在老家種地的有錢?」

張秀芳脫口而出:「你們家啊。」

「我們家有什麼錢?我娘那麼會花錢。」小貓提醒她,「今天小柱光買菜就買了十來塊錢。」

張秀芳倒抽一口氣。

小貓道:「我們要是找大伯借錢,他肯定覺得我娘和我爹都有工作,哪需要找他們借錢。既然找到他們,那一定很困難,萬一不還怎麼辦?乾脆直接說沒錢。

「大多數人都這樣。像您這樣的才是少數。你們家親戚找你借過錢吧?還清了沒?我的意思不是借十塊給九塊,而是借十塊給十塊。」

張秀芳回答不上來,因為她妹妹找她借錢,要是借十塊,頂多還八塊五,還得找她要好幾次。

「您可別又說親戚家困難。」小貓不想再聽她廢話,「誰家不困難?你在這邊節衣縮食,都不捨得給小舟和他妹妹煮個雞蛋,你妹妹知道嗎?恐怕你說她也不信,還覺得你故意叫窮。」

小柱起來:「二哥,好了。」

小貓看到還有些蒜苗,全部拔掉,遞給張秀芳一半:「這東西炒雞蛋炒鵝蛋都挺好的。」

張秀芳一直覺得她兄弟姐妹非常好,她有點什麼事,她們都會幫她勸她。不像她兒子,不聽話,就知道惹她生氣。

小貓的一番話對她的衝擊可以說非常大,很想沖他吼一句,你又不認識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說。對上小貓笑眯眯的眼睛,彷彿已經猜到她想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