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一時,以如今雙方兵力、勢力、士氣對比,怎麼看回鶻都沒有迴旋餘地,也沒有了談判的資格。

為了爭奪這汗位,這回鶻汗叔枉為汗國宰相,竟是驅虎吞狼,引狼入室。

其心可誅。

趙正撿起了一塊石子,丟進了湍急的孔雀河裡。

這事知道與不知道都不好處理,回鶻內部傾軋,王權更替,大唐操心不來。他只擔心安西軍形勢,右部與安西軍的關係密切,可他們要防備西邊的大食。一旦讓吐蕃在安西扎穩腳跟,蔥嶺危矣,四千安西軍危矣。

平涼的父輩曾在安西軍服軍役,便是如今的安西軍,仍有平涼的父輩,趙正的叔伯。就算他們使命使然,必須堅守安西,不能接他們回家,可放著這局勢不管,他可對不住平涼趙氏祠堂那列祖列宗的牌位。

梁珅見趙正躊躇不定,試探地問道:“怎麼說?鐵門關你還要去麼?”

“去啊!”趙正道:“不去怎知如何轉圜?”

“可這爛攤子你收拾不來!”梁珅勸道:“你手裡無兵。”

“我有一千七右武衛,兩百餘玄甲軍。”

“可約茹人有四萬餘!而且你出關作戰,根本得不到回鶻人的支援!”梁珅小聲道:“阿史那汗重傷,汗叔巴特怎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力挽狂瀾,拯救汗庭,他便沒了理由……你的傷兵、糧秣、馬匹,他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身陷重圍時,可別指望他能派出一兵一卒!聽兄弟一句,此時你要去的是碎葉,與其在鐵門關浪費時間,不如聯絡重用右部,打通蔥嶺,割據高地,以圖日後!”

“來不及了!”趙正搖頭道:“這事若是按部就班,我也早就去了碎葉,又何苦跑到鐵門關來。原本我來,是為了早日確定盟約,給朝廷一個交代。也是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如今聽伱這麼一說,我不僅發覺我來對了,而且我發覺我必須來。”

“怎麼說?你有主意了?”梁珅看著趙正。

趙正點頭,“你在疏勒可有內應?”

梁珅道:“疏勒如今是上約茹的大本營,我自是有人。”

“那便好!”

“你等等!”梁珅見趙正的眼睛在閃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不會是想去打疏勒吧?”

趙正不置可否,又撿了塊石頭,在河灘上畫了起來。梁珅仔細辨認,這畫的居然是一副輿圖,圖上從南往北,分別是于闐、疏勒、龜茲,乃大唐安西四鎮之三,兵家要地。

“元良竟是知道安西四鎮佈局?”

“我又不是傻子!”趙正道,“如守道你所說,如今約茹壓境,攻守情勢如何?”

梁珅道:“上約茹不過三萬餘兵力,如今分兵兩路,一路從疏勒往西,在石頭城下與安西軍對壘。一路往東,在龜茲與回鶻汗庭兩萬與人對峙,自然是切斷聯絡,看守之勢。東線下約茹拿了焉耆,威脅西洲和鐵門關,不過面對回鶻汗軍區區一萬餘人,雖然鐵門關暫時不受威脅,但顯然呈進攻之勢,而且方向簡單,無後顧之憂,樓蘭也已現約茹援軍,大約萬餘。他們即可掉頭與上約茹合併攻佔龜茲,又能給鐵門關施加壓力,乃攻勢。”

趙正滿意,梁珅不愧是搞情報的,諸般情形瞭若指掌,於是又問:“若是要破此局,關鍵何在?”

梁珅仔細出揣摩趙正的意思,按他的理解,如今回鶻依靠自身的力量,想要翻身恐怕只有孤注一擲,從一個方向破除困局。可這個方向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龜茲兩萬守軍一旦西進,主動尋戰,那看守鐵門關的下約茹就能從容佔領龜茲,把這兩萬人鎖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漠邊緣、幾處可憐的綠洲上,讓他們進退失據。主動放棄城牆去和回鶻人野戰他們更不是對手,覆滅之事,輕而易舉。

而另外一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