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望太過隆盛,對中央來說,就是災難。要不然如今大唐鎮守各地的不是郡王便是親王,朝堂中都沒幾個皇室子弟,其中原因不言自明。聽從中央的十六衛連框架都不要了,直接下沉各邊,一來是因為他們善戰,二來也是為了防止各藩鎮作亂。

趙正若是回了河隴,領受河隴節度使之職,吐蕃在且尚好,吐蕃一旦被滅,那掌握了河隴、安西軍政的趙正,下場又能好到哪去?難免不被朝廷猜忌,最後落個兔死狗烹的結局。

三人端起碗,碰在了一處。趙碩道:“我原本也未想到這一層,直到在宮門外等元良時,安國公與我說的一句話。”

趙正看向了趙金玉,趙金玉眨了眨眼睛,說道:“安郡王曾言,物極必反,趙正趙元良元良是個特別需要注意的人物。”

“此話怎講?”趙正吃了一驚,卻聽趙碩哈哈大笑,“我也是這麼問的。”

趙金玉道:“趙正趙元良,天賦異稟,無往不利。身具祥瑞,數次大難不死,御下又劍走偏鋒,所部忠心不二,平涼眾將又各個能征善戰,安西軍事,原本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趙元良去了,只三個月便全境海清河晏。從古至今能有如此福報的,都是帝王之姿。”

趙碩點頭,指著趙正,“就這一句讖語,聖人殺你一萬次都不帶皺一回眉頭。還記得你送回來的吐蕃千總嗎?叫那個……”

“曲貢!”趙正被安郡王幾句胡言亂語就定了位,心中當然十分不快,於是面無表情地道,“他如今在何處?”

“新軍弓馬教頭。”趙碩道:“咱就說一句,被你趙元良看上的人,就沒有一個能逃過你的手掌。你這不是天將之姿,又是什麼?”

趙正端起手,看著二人,“你們都說得對,尤其是殿下,說得極好。但是照你們這麼說,吐蕃還打不打?”

“當然得打。”趙碩道:“不過元良沒去成河隴,怕是吐蕃之戰,你也去不了了。我前日進宮,聖人親口對我說,河隴與吐蕃,不比劍南與吐蕃,想要讓劍南無虞,河隴必當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元良,唐蕃大戰你只能看著了!原本我想著,若是我去了劍南,你去了河隴。我們南北夾擊,必定事半功倍。就算劍南是個圈套,我也在所不惜。雖然元良一直聲稱不是帶兵打仗之人,但我知元良之才。元良在河隴打得越狠,我在劍南就越是安全。可最終聖人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方式,而我,也失去了元良這隻臂膀……說起來,元良難受,我比元良更是難受。你我雖曾是屬級關係,但在我心中,元良親若手足……”

他端起碗,“若是有朝一日河隴有難,還望元良莫要太過計較,及時援手較妥。”

“殿下多慮了!”趙正被趙碩的話感動,心中的怨氣頓時消了大半,此時聽他對河隴似乎有些悲觀,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殿下在河隴經營的這幾年,戶口大增,軍力大漲。而反觀吐蕃,象雄被鉗制在大小勃律,約茹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有戰,唐軍必勝無疑。”

“希望如此吧。”趙碩點點頭,“來,不說了,喝酒!”

三人從中午一直喝到了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趙金玉喝得大醉,被人扶回了安國公府。涼王趴在桌上小憩了一會兒,也回了自己的房內,吩咐下人不要打擾,一覺便睡了過去。

只留下了趙正,對著一桌殘羹剩飯默默發呆。

聖人放了他一隻碩大的鴿子。在上書房時,那聖人說好須得等平定南詔風波,劍南黔中等地安穩下來之後,河隴才會用兵。他讓自己安心在長安修繕宮殿,屆時河隴南征高原,便要委以重任。

可是聽涼王的意思,貌似他回了涼州,就要開始佈置與吐蕃大戰的事宜。

趙正到底還是更信涼王一些,他也沒必要在這事上騙自己。趙正是領兵打仗的人,他知道此時的確就是攻伐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