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柱……趙元良……”興慶帝嘴裡喃喃地念道,末了,兀自搖了搖頭。趙碩見他眼中隱隱有話,便道:“原本趙元良是最適合南征吐蕃的帥才,阿爺卻棄之不用,兒臣始終想不明白。就算讓他去做副總管,也比讓他呆在長安終日無所事事好上許多!”

“你還年輕,日後會明白的。”趙玔道:“趙元良善戰是上下共識,他去做你的副總管確實是不二人選,但二郎你須也知曉,吐蕃之戰是你的立身之戰。而趙元良,年輕卻功勞甚巨,等日後天下大定,他必驕縱。阿父此時壓一壓他的銳氣,讓他知道,這偌大的大唐也不是沒有他趙元良,就打不下這勝戰之戰。他對你恭敬,那只是表象,內心未必真正臣服。若讓他此刻主事河隴,率軍爭討,那才是你最大的隱患。阿父也知道,如今吐蕃式微,趙元良功不可沒。阿父怎能讓明珠暗投?此刻不用他,不過是為了將來你或者太子能更好地用他。”

“阿爺!”趙碩看了過來,“儲君之位,阿爺當真還在動搖?”

“這事原本你是不該問的。”趙玔搖搖頭,忽又點了點頭,毫不隱瞞:“不怕與你知道,阿爺確實有此想法。只是太子並無大錯,阿爺也不想動搖朝本根基。若是日後沒能立你為儲,二郎也須克己體忍,認真輔左。他畢竟是你的阿兄。”

“兒臣明白,兒臣在河隴一日,便保大唐江山西北一日穩固。”

“那就好!”趙玔欣慰地笑了笑,心道太子雖然有心疾,但有二郎這般明事理的賢弟輔左,其實也該是一個好的結局。就算日後賓天,他也該含笑九泉。

……

趙正進了院子,回頭便見身後高大的永安坊坊牆。阿二與阿四兩人緊隨身側,三人轉過一道屏風,卻見面前一林茂密,林仲隱隱有些燈火之色。孫伯在前引路,帶著眾人穿過林中小徑,眼前便豁然開朗,一座宅院立於身前,就真如盧玄所說,不大不小,除了雜院,還真就只兩間房。

微風襲來,初春的新綠搖曳招展,一片嘩啦啦的聲響。間或,還夾雜著一些絲竹之聲,飄飄渺渺,聽不真切。

趙正站在房前,看著四周黑洞洞的景象,耳中聽著那若有若無的樂器靡靡之音,暗道將這院子隱於永安坊的鬧市之中,主人也當真是個人才。

“侯爺,這便是你的屋子。”孫伯開啟了其中一間,掌了燈道:“此屋原本是主家住的,侯爺身份尊貴,不知合不合適?”

趙正打量了一番,屋內陳設簡單,廳中一面山水屏風,屏風前一張紅木桌桉,桉邊一張羊絨坐墊。桉上也乾乾淨淨,只放了一隻燭臺。持此之外,便再無長物。

廳左是主臥,廳右是次臥。阿二陪著趙正,阿四到兩個房間內轉了一圈,搖了搖頭,暗示無甚異常。

孫伯拱手道:“時辰不早,還請侯爺早早歇息。一會我便讓下人打些熱水來,為侯爺洗漱。”

“孫伯住哪?”趙正忽然喊住了他,問道。

“不敢!”孫伯道:“這前院還有屋子,是供下人住的。”

趙正點點頭,孫伯見他再無其他吩咐,便告退而去。

阿四道:“聽那盧侍郎之言,這永安坊的地皮可不便宜!卻不料這主家買了這處地皮,卻只蓋了間這般大小的屋子。嘿嘿,倒也適合金屋藏嬌。畢竟外室,確也不須那般大的住處。”

“你盡口不擇言!”阿二斥道:“我等本為客人,萬不可胡說八道。這屋中只有書墨香氣,不聞脂粉味道,哪裡又是安置外室的所在。”

趙正一邊聽一邊點頭,確如阿二所言,這屋子裡清雅,不似嬌房。不過這等事與自己又有何關聯?只不過暫住一宿,明日就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睡早起身體好。改日得了空閒,讓盧玄領著去拜謝一番。

阿二輪值,阿四去次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