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金玉是撥算盤的,心裡有數。他知道趙正規劃的工程有多龐大,不僅僅是工程量的問題,其中還涉及到用地方面的棘手事項。

水渠要從河上游過來,走的是從高到低的形勢。而周集就在平涼的高處,水渠來往,必然經過周集,想避開也行,得繞二十多里地。要想在周集的地上動土,沒有比結親更簡單粗暴的辦法。

不過之前趙金玉多少還是有些猶豫,但婚嫁詔是個引子,而趙正提著小米去討好週二和,趙吉利說他是窮大方,但在趙金玉看來,這是一顆定心丸。

兩家裡正一旦結親,這事情就變成了家事,而且還能改善兩村之間的關係。憑趙正做事的勁頭和異於常人的想法,他未必沒想到這一點,但這事他是當事人,得旁人來做才更顯得適宜。

就算這是個坑,趙正都得往下跳。

做兄弟的不過是推他一把,讓這事能夠更順理成章罷了。

更何況,週二和家的兩個女子,不說傾國傾城,但確如孟氏所說,長得周正漂亮。只不過鄉下女子不大注重打扮,又常年風吹日曬,耽誤了容貌而已……

趙金玉坐在馬車上暗鹺鹺地給自己找藉口,兄弟啊,這也不算太坑吧……

姜氏和齊氏帶著趙吉利早早地就等在了周集的村口,直到太陽到了頭頂,趙金玉才和他娘一起趕著馬車回來。

趙吉利瞅了一眼車裡的定禮,倒吸了一口冰冷的涼氣,直搖頭。趙金玉推了他一把,“作甚呢這是,趕緊把車還了!”

“但凡這事只要沾上一點壞心思,我都不能信了你!”趙吉利總覺得自己進了個圈套,但此事趙金玉說箭在弦上、勢在必行。趙吉利就算不信邪,他也只能乖乖地照著辦了。

姜氏和齊氏提著買來的定禮,挑的是一天當中天最好的時候,在周集眾目睽睽之下,敲開了週二和的家門。

週二和哭笑不得地看著口裡含著糖的春丫頭,那剛滿十四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周盈躲在裡屋不肯出來,坐在炕頭死死地捏著手裡的衣角,那送來的紅布,不由得讓她想起了趙正那張看起來有些木訥地臉。

而此時的趙正,還在幫趙金玉善後,那一堆的賬目,得親自上手。

他哪裡能想到,正當他對著一堆水墨數字焦頭爛額的時候,他最好的兄弟和他最親的嬸子已經把他的生辰八字交到了週二和的手裡。

這件事,趙正根本就沒了做主的權力。

他已經被平涼架得太高了,若說他不想反抗那是假的,但此時比起生計來,成親這種事,都只能算是小事。

身不由己的小事。

半個月後的十二月初八,趙正被趙金玉拖進了祠堂,換上了一身大紅長袍,然後在嗩吶聲和平涼眾叔伯弟兄姐妹的恭賀聲中,與周家姐妹一同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