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難怪興慶二年吐蕃結贊突然發難,原來是他女婿死在了趙檢校手中?”

“嘶……這是奇功啊!我聽聞那朗日,生性殘暴,屢犯河隴,當我大唐子民如豬狗般屠戮……”

趙碩話未說完,立時被朝堂上的雜亂聲音打斷。趙金玉嘆了口氣,小聲道:“涼王殿下又是何必?”

“若是因為我而辱沒了元良,便就算我能跳出太子的圈套,那也不過只是一個無義之徒。”趙碩目不斜視回答,轉而對著鑾前高聲道:“聖人明鑑!趙元良治民治軍功勳顯著。河隴一地多虧有元良的謀劃與設計,才有如今民富兵強的局面。安西之行,更是一戰定乾坤,俘殺約茹軍民夫奴上十萬人,致使約茹三年內不敢輕舉妄動。若說趙元良的功勞,臣罄竹難書。若說趙元良所謂的六大罪……安國公的參表,不可信!”

說罷,趙碩伏地叩拜,言辭懇懇,情之切切。

趙金玉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原本按照鄭西元的計劃,一旦聖人有將趙碩發往劍南的意圖,他們便要以彈劾趙正的名頭來轉移視線。最重要的,是要以“六大罪”破壞趙正接替河隴軍政的可能,讓聖人將涼王留在河隴。畢竟相比較南詔,吐蕃才是大唐最強勁的對手。涼王在河隴經營數年,有豐富的前沿經驗。依照對聖人的瞭解,他萬萬不會捨本逐末,去破壞河隴的對敵優勢。

只要涼王留在河隴,趙正暫時受些委屈並非不能接受。太子一黨對付涼王的陰謀,也便頃刻間消散。安郡王手眼通天,他知道聖人有意更變儲君,而自古變更儲君之位,少不得兵戎相見,兄弟相殘。可只要不讓涼王與太子過早翻臉,大唐便亂不起來。而一旦需要翻臉的時候,至少涼王手中能有可用之人,可用之兵。

趙金玉不知道陛下當初為什麼會立秦王為太子,但他知道既成事實難以改變,只能力保河隴不失,權力能順利交接。這是安郡王留下的遺言,也是他當初極力促成趙碩節度河隴。當初安郡王勸涼王極力跳出太子的手掌,涼州雖然是太子的舊地,但也是個機會。

趙碩再無力,至少他還有一支右武衛。而且西北善出精兵勇將,又是大唐的養馬場地。涼王若是被逼走投無路,也仍舊有翻身的本錢。

趙金玉仍舊記得安郡王臨死前與他說過的話。

“大唐歷經二百餘年,如今已是外強中乾。民生民心,亟需休養,此二者乃國之根本,若要中興,唯仁君可圖。但太子心性紊亂,做事狠辣,為將尚可,但為君則大唐危矣。陛下膝前少兒,唯二郎既有雷霆手段,亦有愛民之心。只是為父天命將至,不久於人世,不能扶涼王殿下走這最後一程。你須謹記,若要平涼太平,便就要河隴太平。若要河隴太平,便要大唐太平,若要大唐太平,須得朝堂太平。若要朝堂太平,那河隴必須要在涼王掌中……就算是你族兄趙元良,也不能喧賓奪主……切記……”

趙金玉看著涼王,不由默默搖頭。

殿下,那些死去的,活著的,站著的躺著的,在前線殺敵的,在後方秣馬的!這大唐朝廷半數肱骨都在為你鋪路,便是趙正趙元良,也未曾說出半個不字。可是殿下,你又何以先降啊!?

“涼王殿下謬矣!”趙金玉決定奮力一搏,直面聖人,道:“臣雖受恩,聖賜同中書門下三品。可殿下卻忘了,臣本職乃是御史中丞。御史臺彈劾參表,不須經過殿下授意。聖人亦不能推拒。”

這場面,連高隆盛都看不下去了,他小聲喝道:“大膽!”

“高內侍慎言!”趙金玉道:“此乃朝堂,內侍監不在朝列,不可妄議!”

“行了!”望著趙金玉這義正嚴詞的模樣,趙玔也不由得收斂了起來,“這參表我接就是。高隆盛!”

高隆盛點點頭,彎腰下了鑾階,接過了趙金玉手裡的呈表,轉身恭敬地遞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