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柔然仔細地想了一會,道:“宿衛將軍都是汗帳親衛,前些日子庭州宿衛軍都到鐵門關來了,他們可以信賴。”

“領軍的是誰?帶了多少人?”

“藥羅炎。三百。”

“可靠?”

“可靠!”

趙正望著鐵門關的方向,只見那方圓十數里的大營內,旌旗漫卷,戰馬輕嘶。

他不是不信任乞力柔然,他是不信任陌生人的人心。如這般王權更迭,最不缺的就是爾虞我詐。

不行,他不能將大局交給一個回鶻宿衛將軍。

“趙將軍!”乞力柔然見趙正臉上陰晴不定,便道:“趙將軍是天使,想必也帶來了冊封可汗的詔書聖旨。可趙將軍此時萬萬不能將聖旨祭出,否則將來局勢大變,受益的卻是巴特汗叔。”

“可敦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趙正認真說道:“我不知你與阿史那汗之間有些什麼旁人不能知曉的齷齪,讓伱看上去巴不得自己的郎君早死早超生。我雖是大唐的使者,但也不想看見回鶻內亂,讓吐蕃趁勢。如今阿明特勤的安危最為重要,你卻把他帶到了鐵門關來……”

“我知道!”乞力柔然道:“我知道阿明不能落在巴特的手中,可我若是不來,一旦可汗身死,巴特汗叔也必然矯詔。到那時,我在庭州才是真正的待宰羔羊。我來,便是不讓他有這個機會!”

“就憑你自己?”

“還有宿衛軍!”

“他們若是被巴特收買了呢?”

“……”乞力柔然眨著眼睛,不敢相信,“那……那便是我與阿明的劫數……”

“哎!”趙正暗歎一口氣,蠢娘子啊!來就來吧,還把阿明這唯一的籌碼也一併帶來,前線兵兇,巴特想要製造點什麼意外,簡直手到擒來,輕而易舉。

他試探地問道:“這汗位,你志在必得?”

“不!”乞力柔然抱著幼小的阿明,道:“不是我志在必得,是阿明!他是可汗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是我朅盤陀日後復興的希望和根基。是唯一能為我朅盤陀四千枉死將士翻案的關鍵。我不在乎汗位,可阿明卻一定要成為下一任回鶻汗國的可汗!”

“那就得了!”趙正伸出手,“讓我抱抱!”

“趙將軍……”

“你這一路抱著明特勤也著實辛苦,還是讓我抱抱吧。”

乞力柔然眼中閃著光,手裡卻死死的把阿明抱緊,趙正把手又往前遞了過去,“來!”

趙正看著乞力柔然的眼神十分認真,而且充滿了不可置疑。乞力柔然雖然下意識地想保護自己的孩子,但趙正的“得寸進尺”讓她鬼使神差地鬆開了手,她將懷中的幼子遞了上來,“趙將軍要帶阿明去哪?”

“你怎知我要帶走他?”趙正接過了孩子,見他仍舊熟睡,忽然便想起了平涼,周盈此時大概已經生產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長得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面紅齒白,一副書生模樣。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阿明那張稚嫩的臉,這才兩三歲的孩童,面上面板白裡透紅,吹彈可破,那冰冷的手指剛一觸碰,阿明便嘟囔著嘴,轉著頭躲避,埋進了趙正的懷裡。

“他可喜歡我?”

趙正笑了起來,小心地牽過了一張薄薄的氈毯,蓋在了懷中幼兒的身上。乞力柔然卻不答,只直直地望著趙正,“你要帶他去哪?”

趙正也不隱瞞,“庭州!”

“可庭州只有汗叔的人!若是庭州安全,我便早就將他留在那了!”

趙正抬起頭,緩聲道:“曾經是,但馬上便不是了。我已修書信一封,快馬遞給了開樂公主。明特勤直接送到公主儀駕,一起趕赴庭州。在庭州外,右武衛將設公主大營一座,明特勤將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