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微臉上的不捨和同情,喉結微滾,脖子微低,不發一言。

餘光裡很快又瞄到了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面值一百的人民幣,彎腰放進了盲人面前的紙盒裡。

而後,沒說任何話,就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快步往前走去。似乎是生怕那個盲人發現他們的存在,然後覺得被憐憫不自在。

裴祈淮的唇角微提,神色幾分瞭然。

她還是那樣,那樣的善良。

向書微以前就會隨身帶現金,說的是應對自己的燃眉之急,實則緩解的都是別人的不時之需。

以前他們出門,沒有一次,向書微在路邊看到這類人,不把身上的現金給他們的。

向書微曾經也告訴過裴祈淮——在他們相愛到知無不言的那個階段,她說她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在網上幫一個人充了兩百塊錢的話費。

因為那個人發訊息告訴她,錢包被人偷了,這個月實在充不起話費了,都聯絡不上別人了,最後一點錢不小心號碼輸錯了一個數字,發給了向書微,所以想麻煩收到這條訊息的人,給他的號碼衝兩百塊錢,三天以後,他一定會還給她。

這條訊息以後,那個人又給向書微發了好幾條訊息,告訴她時間的緊迫性,催促她快點給他充值話費。

向書微助人心切,當時也沒問別的人,立馬就給那個號碼充了兩百塊錢,那個人還提供了一會兒售後服務,把戲演到底——

在向書微給他的號碼衝完話費後,還發訊息感謝她,說三天以後一定會把錢還給她。

當天向父回來的時候,向書微就把事情跟他說了,向父誇她心善,為別人著想。三天後,向書微的號碼確實被人充了兩百塊錢,而那個人的號碼早已聯絡不上。

裴祈淮知道,那兩百塊錢的話費,一定是向父充的,為了守護向書微的善心,那一顆對世界依舊抱有美好期待的單純的心。

現在的裴祈淮和十幾年前的向父,心情是一樣的。

明明是漏斗百出的戲碼——

一個希望得到幫助的確實存在困境的男人,不去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反倒是在一個公園偏僻的出口,進行演奏。

而且盲人的聽力比一般人更加敏銳。他不可能聽不出有腳步聲靠近他,並且在他的面前停下——

向書微為了不驚擾他會放輕腳步,可裴祈淮又沒有,但那人還是裝出不知道有沒有人經過的模樣,以便不必說出那句謝謝。

連她的好意都不肯定,那也就別怪他作為熱心市民,樂於舉報了。

……

向書微看著裴祈淮拿出手機,眉眼間凝著幾分認真,噠噠地打字,傳送,然後把手機放回兜裡。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但發生得很突然,向書微的心一緊,忐忑地開口問道:

“工作上有事嗎,有事你就先忙你的吧。”

就不繼續慢悠悠地散步了,還是他的事情重要點。

,!

裴祈淮搖頭,唇角噙著一抹隨意的淺笑。

“沒事。”

他都說沒事了,就算有事也應該是能解決的事。

向書微對裴祈淮處理事情的能力還是很信賴的。兩人又默不作聲地往前走了十幾餘米,向書微隱隱在車流聲中聽到反駁爭吵動靜。

向書微下意識想回首,裴祈淮的手,毫無預兆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他的身側帶了帶。

向書微的手臂撞到裴祈淮的身體,他沒感覺似的,邁著大步,用沒什麼情緒的口吻催促著。

“快走,我訂了餐廳,待會超預約時間了。”

聞言,向書微又驚又喜,加快步伐。

“哦,那快走。”

兩人維持著攬肩的模樣,又走了好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