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為什麼,輕而易舉地瓦解了向書微一部分的鎮定。

慌亂在向書微的瞳孔中跳躍,她的手無意識正要又收緊,裴祈淮身體朝她附來。

他伸手拿出了在她手心被她捏得開始變形的那瓣橘子,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桶。

隨即,裴祈淮把自己手上的橘子放下,從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身子前傾,離近了向書微,一手托住了向書微拿過橘子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拿著紙巾擦拭著她的手心。

一點一點地擦拭她的手心,他的動作是緩慢的,輕柔的。

向書微垂頭,心口冒上一股酸勁。

她有點想抱裴祈淮。

無論過了多久,無論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對她,總是照顧多於埋怨的。

甚至如果不是現在的裴祈淮不同意和她複合的態度很堅決。

向書微都要懷疑,裴祈淮對她是不是沒有埋怨。

但怎麼會沒有埋怨?

怎麼能沒有埋怨?你的愛人在你們愛得情意正盛時,果決地跟你說分手。

在一如往常的日子裡,在一個還晴朗的下午裡,在一個充滿你們美好記憶的房子裡,甚至你或許還在想晚上和她去吃點什麼,然後她從外面回來,推開門後,一開口就是說分手。

接下來就刪除了聯絡方式,怎麼也不要見面,頭也不回地堅決地就要分開。

向書微想如果當時是裴祈淮這麼做,她一定會恨他一輩子的。

那會是怎麼樣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我那麼愛你時,你沒有徵兆且堅決地跟我要分手,刪除、消失一步到位,不肯聯絡,不肯見面,就好像我們沒愛過一樣。

,!

你頭也不回的,把我拋棄,就像迫不及待地丟掉一個垃圾。

向書微會是這樣的感覺——

如果當初是裴祈淮對她那樣做。

傷人的話,傷害人的事,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還總比幸福來得更深刻。

痛苦總是銘心刻骨的。

而愛總後知後覺,想抓住又會從手心溜走的。

和裴祈淮分開這些年,向書微才發覺對他越愛越深。

……

電視裡的臺詞聲不時念著,螢幕裡亮度色彩的變化,也讓裴祈淮的面容,明明暗暗。但他專注認真的神色始終不變。

向書微盯著裴祈淮的臉看。

他的眼窩是深的,眉骨突出,眉毛濃密。眼睛狹長,雙眼皮很窄,從眼頭到眼尾像一把摺扇一樣徐徐展開。

他的鼻樑很挺,從顴骨到下巴收縮的幅度明顯,所以下頜線很清晰,上唇比下唇薄一點,整體還是飽滿。

時常是不苟言笑的,整張臉都透著嚴謹和認真,望向人時會帶一點兒好像在思量的審視。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過去,在她面前,那根拉得一絲不苟的神經,總是會鬆下來,笑著——

讓人能察覺到獨屬她的那一份寵溺和縱容。

那樣好的專情的裴祈淮,她向書微卻做了個大惡人,把他狠狠傷害了。

淚腺像被人捏了一把,眼角開始泛熱,向書微抿緊唇。

……

擦完向書微的手,儘管裴祈淮有意擦得很慢,但也不過勉強一分多鐘。他扭身扔紙,還沒重新轉回頭來時,身上就落了重量。沉甸甸的,幸福的重量。

向書微雙手先是摟住了裴祈淮的肩膀,很快抬了下巴,墊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祈淮身體靜止了兩秒——私心延長這個擁抱的時間,才繼續轉頭,有所動作的同時,內心也在掙扎,最終還是順從本心地回抱住了向書微。

雙手搭在她的後背,左手很輕地拍了兩下。

向書微喉頭一緊,酸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