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然是知道的。

他以為江氏說的那些二房害大房的話,都是二房一時想岔了,燕坤怎麼著也是他的弟弟,他是想著拉一把不讓其走上歪路的。

可他沒想到,沒想到二房早早就開始圖謀了,是一早就存著讓他們全家死的念頭了。

他還白白的讓人吃了那麼多年,明明自己是一家之主,卻叫妻兒都跟著一起受委屈。

到如今,妻兒同他離心的離心,生分的生分。

做人怎會失敗到這般地步呢?

瞧著眼前看他滿目冷光的老大,燕侯爺開始擔心兒子真的去幹這種事。

“敘兒,這事不能這麼幹啊,萬一被發現了,聖上治一個逆人倫的大罪,那你的前途,還有底下幾個弟妹的前途都沒了。”

燕敘擦刀的手一頓,神色緩和兩分。

很好,至少這會兒沒糊塗到讓他不要同二房計較。

“那父親想怎麼辦呢?”

燕敘邊擦刀邊提醒,“二房可等著我們死呢。”

燕侯爺欲言又止,他清楚明白二房該死,但他真狠不下心。

燕廷則是一陣興奮,人也不萎靡了,整個一個精神煥發。

大哥來真的啊?

“爹,您猶豫什麼呢,俗話說得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您看看大哥,未婚妻都叫二房算計沒了,還做了王八。”

想到過來路上大哥和他說得那些話,燕廷心裡那叫一個怒火填膺,怒髮衝冠,恨鐵不成鋼,這都什麼事兒啊。

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對爹孃,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家親戚!

完全沒注意到燕敘欻欻泛冷的目光,越說越委屈,越說越上頭。

“您再看看我,要不是怕二房算計,我至於天天這麼跑嗎,我比大哥還慘呢,我因為紈絝子弟的名聲,到現在都沒好姑娘嫁我!”

“老三倒是拍拍屁股跑了,他是舒坦了,就留下我和大哥小妹獨自面對這些嗚嗚嗚……”

燕廷說哭了自己,人怎麼能這麼慘,聽那道什麼誰的聲音預言說,他還會被人當街開膛破肚,太慘了!

效果卻是出奇地好,燕侯爺滿臉的愧疚,也跟著抹眼淚,“都是爹對不起你們,都是爹不好……”

鏘——

兩人又是一陣哆嗦,止住了哭。

燕敘將刀扔到了桌上,臉色黑得難看,胸口劇烈起伏,蹭一下站起了身。

燕侯爺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來,“兒,兒啊,這件事你來做成不成?爹,爹實在下不去這個手,但咱不能這麼莽,陪進全家的前途就為了殺二房是不是……”

“這可是父親你自己說的。”

燕敘冷笑,眼底蓄著兩人看不懂的情緒,帶頭出了書房,“飛霜,去讓你爹把府裡各房的管事帶到清風院,再叫你娘把母親陪嫁的那些壯婆子叫來守住清風院。”

飛霜的娘就是李媽媽,爹是燕府的管家趙管家,爹孃都是燕夫人的陪嫁,親孃幫著燕夫人管著內務,爹幫燕夫人及燕侯爺管著外務,自己也是打小陪著燕敘一起長大的。

一家子都是心腹。

飛霜應了一聲離開,燕敘餘光瞥見不遠處看著這邊的稚雀,喚了一聲,“稚雀,隨我去清風院。”

“哎。”小丫頭飛快跑到他身邊,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那清脆明朗的一聲。

瞬間叫燕敘心頭的怒火平息兩分。

清風院。

燕敘的架勢嚇到了人,連哭得起不來床的燕夫人此刻也坐在了院子裡,殷切地瞧著燕敘。

還是兒子好,兒子就是比男人好,雖然她不知道兒子想幹什麼,但一定是為了教訓二房,一定是為了給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