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稚雀出聲,發現自己哭了。

她捂著臉,問燕敘,“少爺,你見識多,這種事經常遇到嗎?”

“還是不常見,只有二老爺在幹這種壞事?”

燕敘靜默片刻,有點後悔讓稚雀看見那一幕,可他並不能護她一世,他總會有死有出意外的時候,“……世上比這更噁心的事都有。”

那就是很多,稚雀有點崩潰,“不能殺了他們嗎?難道只要手裡有點權勢就能草菅人命,隨意玩弄他人嗎?”

“天下不是已經太平了嗎?聖上不是英明神武嗎?朝堂不是精明強幹嗎?為什麼還會有這種事,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囂張到窗戶都不關,少爺,我們報官吧。”

這回換來更久的沉默,稚雀蹙眉,抹了一下眼淚,看向燕敘。

燕敘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那田文忠是何許人嗎?此人素有賢名,凡遇天災人禍,總會出錢出力,若有官員落難,若不是太嚴重,他都會幫助一二,在聖上跟前,很得信任。”

他不過六品錦衣衛百戶,聽起來威風,其實不過是太子的家臣,他的一切都仰仗著太子。

這樣的事他只能上報太子,但他又很清楚,這田文忠背後牽連甚多,太子也不一定會動。

“奴婢明白了,少爺你也動不了他。”稚雀一陣失落,整個人懨懨的,“也是,救了有什麼用呢,救回來,那些女子也沒了清白,會被人指指點點,這輩子都毀了,對少爺來說,對朝堂上那些大官來說,即便是救了,也是沒有價值的。”

世道對女子就是如此嚴苛。

也是如此棄如草芥。

稚雀此刻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日後離開燕府,沒了燕府庇護,還能安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嗎?

若是有人對她起壞心,她又孤身一人,豈不是輕易叫人害了?

所以,飛鶯、燕幼清、白清清這些人才會卯足了勁往上爬,因為越往上才有不被吃掉的可能。

所以,安穩日子等同於任人宰割,不擇手段向上爬才是真理嗎?

稚雀整個人瞬間像是被抽去了生氣一般。

燕敘皺眉,心底一瞬慌亂,扶住稚雀的肩膀,“稚雀,看著我。”

稚雀抬起頭,淚眼朦朧裡,充斥著燕敘的擔心。

“規矩是人定的,所謂清白也是人定的,沒那麼重要。”

稚雀一愣。

清白,沒那麼重要嗎?

那為什麼世人那麼看重呢?

“清白,不過是一種為了山河安穩而有的壓制,天地君親師是,禮義廉恥亦是,這些對或不對的東西加在一起,才能組成一個相對安穩的世道。”

“世道本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若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掌握他人的命運,自己手裡便要有權。”

“有權?”

稚雀心底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