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不也是?”黃興忠先一腳,站平地上,撫撫凌亂的頭髮,鬍子也未來得及刮,在吳窪子和石磨峰對刺一下,就帶著人一頭扎進連腳鎮,吳秀枝夾在兩個強有力男人面前,他選擇逃遁,他不想吳秀枝因為他難堪,高年豐希望他們能夠捐棄前嫌,兵和一處,將打一家,和了半天稀泥,還是一拍兩散。

“你比他小,就不能低低頭?”高年豐氣不過。

“離了張屠夫,還能吃整毛豬?自以為密牙幹一仗打得漂亮,就目中無人,連腳鎮就腚大點兒地方,他找得到,我找不到?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說不定,我會先他一步打下機場!”

“看把你能的,牙齒能耕地!他手下有銼刀,還有北風,黃天河、高孝奎、黃天天,你呢?磨峰呀,那日本人不是那麼好對付,陰得狠,東北軍一夜失了北大營,張小六子扛著一身罵名!經驗要從深井中汲取,你有這方面經驗嗎?”

高年豐這話象篩子,一遍又一遍讓石磨峰輾轉反側,一夜折騰,呂如意和兒子倒是一夜鼾聲如雷,天剛大亮,扛件被褂子,拎把槍,鐵青著臉,去了醉花陰,想不到,黃興忠帶著一竿子人,後半夜就走了,他把拳頭捶在大腿上,這時,誰家懶雞卻叫得歡實,杜梅正躺在高年豐懷中,夢迴大唐也未可知。

江茂和黃興忠對個眼,陽光汙濁象髒水。

“這下子熱鬧嘍!”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黃興忠嘆一口氣,抬眼望見石磨峰領著他的那些蝦鱉蟹將,就搖搖擺擺走過來,不由皺起眉,石磨峰像不認識黃興忠一樣,兀自搖頭擺尾晃過去。

“這都是些什麼人?”江茂不解。

“不知道,不確定,他們從吳窪子來!”

“你怎麼知道?”江茂深感奇怪,皺皺眉。

“我在吳窪子看過他們!”

人都從樓梯上下來,老闆娘高聲大雅,想不到今天客人如此多。臉就撐開,像把大傘,更像朵炸裂的花,開得豔豔灼灼。

黃興忠和江茂順著院牆的方磚鋪的地,邊談邊走。

“夕陽無限好!”黃興忠慨嘆。

“只是近黃昏!”江茂接了下句。

掌燈時分,各歸各房,晚飯有酒有肉,各屋吵吵嚷嚷,火煙氣,飯菜香氣,瀰漫的酒氣,讓人來了興致,象戳倒小燕子窩,嘰嘰喳喳,喋喋不休,酒足飯飽,滿足之後,就象退潮的大海,漸漸退卻,偶爾有一兩聲呵斥,虛斷留白,時不時有人往廁所往向跑,踢踏聲斷,月牙象一彎梳子,恬淡掛在那兒,點星星,蛐蛐還在彈唱,傍晚清靜不少,秋色日甚,蚊子偶爾飛過,好象也不那麼咬人,大紅蠟燭劈剝燃燒,燈影下黃興忠略顯困頓。

“北風,我看早些睡覺,後半夜去摸摸情況!”眼睛有些發澀。

北風沒有說話,擺擺手,他看見窗戶上有一張臉,顯然有人在偷聽,他眨巴著眼,沒有明白。

“睡就睡,誰個還怕誰?我這個人頭不能小號枕頭,只要一沾上,準是夢迴爪哇國!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這話明顯不對嘛,你說後半夜,我估計我起不來!啊哈!”周止打個哈欠,站起來,??頭,頭皮屑象塵埃掉落,抬頭一撩眼,也看見窗戶上有張臉,“誰?誰在哪兒?居然有人偷聽!”

“真的假的?你就喜歡一驚一乍!”高孝奎再要看窗戶上,哪裡還會有人。

“真的,我不騙你們!我出去看看是誰?”

北風搖搖頭,原本打算看破不說破,周止這一招,破壞了情緒。

“你也看見了?”黃興忠吃驚不小,究竟是誰?江茂?吳向之?亦或是石磨峰,剛才大意了,酒這東西,害人不淺,他拍拍腦門,看著北風,一時間大家齊刷刷看著北風。

“我沒看見,周止出去了,一會兒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