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紅不打岔,認真地聽,聽後卻說:“媽,別的事還好說,獨獨我哥的事,你不該善做主張,他們配嗎?”

“我就知道你會反對!”

“我反不反對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哥,你要充分尊重他的意見!”

“你不知道黃鈴那丫頭有多能幹!將來無論你哥怎麼在外面折騰,家裡大門永遠為他開著,這一點至關重要!”

“媽,我說不過你,但這樣做有些欠妥,我看還是聽聽我哥的意見!”

有點冷,但有陽光也是擺設,陳梅梅趕著馬車,陳林坐在後頭,叭嗒叭嗒抽他的旱菸袋,車子上有些新麥瓤子,上面有條草蓆,還放床被子,但陳林就坐在被上,“孫女兒,你悠著點,過了這小西門,往裡一拐,就到了,你不再拾掇拾掇?就不怕人家看不中你?聽說對方是個大戶人家,當家人剛沒了,對方是個學生娃,你別嚇著人家。”

“您老放心,看不中我,那才是他損失!”

“我是說:他家剛死過人,你不忌諱害怕這個?”

“這有什麼好忌諱好害怕的?你忘了,我上次怎麼用石頭砸死一隻狼的?”

“見了人,這個你別往外說,人家聽了,興許就害怕了,婚事就成不了了!”

“我無所謂,天下之大,男人之多,總有一個人合適我!”

“你呀,託生錯了,要是個男娃,這樣虎虎有生氣多好!”

“小西門到了,往南還是往北拐?籲,吁吁!”陳梅梅勒著韁繩。

“北,北,北,座北朝南,第一排,第三家,你要不要矜持一點,下來,下來牽著馬過去?我是為你好!”陳林在車轅上磕了菸袋鍋,“也許,媒人他們早就到了!”

“為什麼?”

“這樣看起來,更像個女孩子,你個子太高,生得又太壯!”陳林發出這樣慨嘆。

“你希望我長長得乾乾的、瘦瘦的,象大堤上白楊,直插雲霄,春天一陣大風颳來,有個蟲口,攔腰折斷?那樣人,磨盤山上石頭,讓他扛一塊試試?弄不好,一個趔趄,連人帶石頭滾下溝去!”馬車從小西門下來,有個坡,拐個彎,又彎得如此直白,換一般人,拐不過來,一準撞牆,多少人在那裡吃過虧,陳梅梅硬是站起來,抖著韁繩,拐了過去,一直到第三家,看著門腦上的字,“是這兒吧?我沒走錯吧?”門前地方並不大,“籲,吁吁-----”調好車,止住馬,把掛在車腿上的布包,往地一丟,馬兒在吃草,“老爹,下來吧!”她扶著陳林走下來,把鞭子掛好。

莊惠英就在門邊來回走動,見有人往裡走,忙迎出來,“是姓陳吧?”邊說邊拿眼瞅著陳梅梅,不住點頭,在心裡說:乖乖,這麼大個,如此展揚,如此壯實!這對於剛剛遭受毀滅性打擊的黃家來說,是一件喜事,所以她很能積極走出去。

“是姓陳,我叫陳梅梅,我老爹,你是姓莊吧?”放開了攙扶陳林的手,一隻手在衣襟搓著,顯得有些拘束。整日風吹日曬,面板略顯粗糙,黑裡透著紅。但一臉笑容讓人舒服,不拘謹,不扭捏,落落大方。

白金枝聽到聲音,拉著黃興忠出去,他老不大願意,甚至有些牴觸:“走吧,大少爺,迎一下!”

李濟通顯然不會出去,穩坐在桌子前,李五十多歲,長頭髮並沒有剃掉,腦門寬寬的,一柳長髯,習慣時不時捋一下,桌子上有四碟甜點,不過沒有動。

“來啦,陳老伯,梅梅,這就是黃少爺!”白金枝身子一閃,黃興忠有些猥猥瑣瑣,不敢看陳梅梅,陳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黃不敢看。喘氣聲急促,手心淌汗,如同雨下,臉紅,視力下降,火紅一片模糊,籠蒸火烤一般,有汗流浹背的感覺。

“你好!”黃興忠搖晃幾下,伸出手。莊惠英拍一下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