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黯然無光,連說話都是嘶啞的,他已經解釋不清為什麼了,一向口齒伶俐的廣木,聲嘶力竭,抓心撓肺想要解釋著什麼,陸軍省的高參石垣一郎揮揮手,聽不清這個傢伙聲嘶力竭的動物一樣噢噢爭辯,也不想聽:“回到本土去吧! 療傷並向帝國懺悔吧!”

“都是行走的荷爾蒙惹的禍,這也難為他了,多年為帝國事業,奔走於各處,我們選擇理解他吧!”同行的另一位高層人物搖頭嘆息,儘管在廣木弘一繼任的人選上,存在著很大的分歧,但在他去留的問題上,是一致的。

“不是這樣的!”廣木弘一這句話倒聽得真切,“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會自愈的,我會做得更好!”廣木弘一知道回到日本意味著什麼,他將失去一切在中國的權力,有可能還會接受帝國的審判,他剛剛透過山口木芹編織的桃花網,就會破滅,有可能還會牽連到松島代子,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走吧,走吧,他會很快回到東京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石恆一郎似乎不想聽,也不想讓其他慕僚知曉其中原因,那時夕陽正跌落在西邊的瓦楞上,有幾分迷離,有幾分不真實。

廣木事件,箇中原因,實在難測,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這起突發事件,淺倉次郎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石恆一郎代表陸軍省宣佈了對淺倉的任命:他成功接替了廣木的位置,這讓他有些意外,算是越級提拔,這些年,他大部分時間滯留中國,和這些人交集甚少,也沒有具體做出什麼經天偉地大事,比起其他人,並不顯山露水,甚至是在此之前,他都沒有聽到有人給他透個口風。“呀!呀呀!這是怎麼搞的?這樣搞很不對喲!”他雙掌對搓。

看著那些在高壓下不服氣的目光,他就明白:上臺容易,守臺難,這些曾經和他平起平坐,甚至是在他頭頂上的人的難看臉色,他就明白了:任重而道遠!短時間內,這些人會不服,甚至是會給他使絆子,等著吧,不知誰會最先撞在槍口上,要想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必須用鮮紅的血來祭旗,他決定暫時隱忍。

這個訊息傳回龍澤,作為淺倉的第一助手,當仁不讓表現出樂不可支:淺倉高就了,這龍澤縣不就是他的了?舍我取誰?他時不時冷哼哼兩聲,伸出雙手,準備著接過淺倉體缽,然而,這種醉醉迷迷的心態,只持續了一天,他就醒了,淺倉次郎帶著無限榮耀,回到龍澤,眾星捧月般陪他轉一圈之後,吃完喝完,他甚至拍拍小野正雄的肩膀,“好好幹,機會會有的,多年來,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小說寫得不錯,很有魅力,等著吧,佐藤木蘭下個月就要隨皇親國戚來到神州,到時候,你們……”

小野被他說得心花怒放,彷彿一切板上釘釘,“淺倉君,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對權利不感興趣,還是把我帶上吧!”

“那樣就屈才了,大材小用了!”那張臉笑得跟一朵盛開的花似的,“這對你不公平嘛!”

然後,淺倉含糊其詞走後第二天,就有人代他宣佈了命令:工程隊的高橋臨時智雄接替了淺倉!石板龜次郎水到渠成接替了高橋智雄,其他人基本未動。

淺倉這一招太歹毒了,也是他對於這事,過於樂觀了,小野正雄象得了瘧疾,打擺子,一會兒冷,一會熱,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死灰,他明白了:這些年,淺倉一直不滿意他的粗魯,不滿意他在許多時候,擅作主張,他以為是在幫淺倉排憂解難,想不到淺倉是這樣看他的。

午夜,月朗星稀,天地靜謐,甚至是不經意就能聽見蛐蛐在淺草中,自娛自樂彈唱,人們正在熟睡,夜靜得掉根針在地上,也看得見,聽得著,東方一抹雲際間,在烏雲縫中,有幾隻大黃蜂一樣的飛機,正從連腳扁舟機場,悄無聲息飛上天空。

人們還在夢中,甚至是美夢之中,沒有人發現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