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破綻,可這會兒就是滴水,半天一聲,象更漏,它比更漏更準,裝上半罐水,就這樣半天一聲,滴在下面水盆裡,聲就脆脆出來,象從琴絃迸發到盆裡,有時,銼刀陶醉其中,水不滴了,天就大亮了。這瓢並不是很大,這是去年初夏,長在院牆上一棵葫蘆秧結的第一個葫蘆開的瓢,從四月間拖過五月,長青了,又長白了,搖搖,甚至聽到裡面籽刷刷響,才心滿意足摘回,上面有不少他的指甲印,從一掐淌水,到一掐連白痕子也留不下,就這樣他還不放心,放在屋簷下到冬天,有風就搖,無風自垂,陽光日日曬,曬得幹,曬不裂,季節兜轉,夏鉤著秋,秋擺脫了夏,冬招惹秋,秋甩手而去,不再纏綿,在冷冬裡,無事可做,閒得蛋疼,偶一日,無意一瞟,有這麼個玩意還在,用自制的牙鋸,嘶嘶啞啞鋸開,細屑如面,隨著鋸動,從鋸口縫下,象磨出的面,微風勁寸,一個風面,吹個乾乾淨淨,掏去種子和瓤,用嘴吹吹,就放水桶中。 銼刀雖狠,名聲不臭,他有過老婆,看過的人說,相當標誌,只可福淺命薄,陽壽短,連拖帶拽,陰陽曆不分,糊塗算回帳,也就四十八歲,尚未衰老,想想那該有多可惜,他自己剜心,別人長嘆,他是有名字的,大、小名各一個,大名周止,小名三順,可現在誰也記不起他的名號,銼刀----成了唯一的稱呼,之所以有這麼個名號,是他善使短刀,一進一出,須臾之間,與人有異:他的刀用兩邊口,用中間的挫,面上有許多凸起的點。個子矮小粗壯,所以有這麼個名號。

寅時過了,卯時剛到,瓦罐沒有人動它,它自己不知高低深淺,就直直掉在上,摔個粉碎,這讓銼刀吃驚,從半睡半醒中,彈坐起來,擰捻亮馬燈,碎成多瓣,拾不起來,他搖搖頭,偏身下床,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囈語:“可惜了!”其中有塊大的碎片,呈方塊形,裡面汪了一捧水,覺著可惜,用右手大姆指和食指,象夾子夾住瓦片,送到嘴邊,滋溜一聲,吸進嘴裡,直到一滴不剩,兩指一鬆,哐噹一聲,掉地上,抹了一下嘴,“罷了!罷了!”,銼刀拿出他慣用的三把刀,插入腰間布袋上,拎著馬燈走出去。

夜還在沉睡,不曾有醒意,走過兒子一家住地,抬頭看看,吐口唾液,再走過女兒住的地方,一樣靜悄悄,月牙掛著,毛毛的,象藏在花玻璃後,朦朧得給人許多暇想,烏鴉在樹上,撲愣著翅膀,銼刀跳起來,象青蛙,用一雙靈巧的短腿,踹在樹幹上,烏鴉感到異樣,就一展翅飛了,他從馬廄中牽過馬,縱身一躍,上了馬,舉著馬燈,直往正東。

露水潮溼,孤燈如豆,在有些潮溼的霧裡,忽上忽下,馬蹄聲聲。

離老遠,聽得見戰場喧囂,看得見爆炸的沖天火光,嗖,嗖嗖……子彈穿越的聲音,象激昂的音樂,讓他熱血沸騰,“駕!駕駕!”雙腿夾緊馬肚子,一隻手拽緊韁繩,另一隻手舉著燈:“我日他祖奶奶,好不熱鬧,這麼熱鬧的地方,怎麼能沒有我呢?”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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塢的門一直高高聳立,圓形的門洞,體現了某種被認知的智慧,遠遠就看見。

臨江縱隊一直被參謀長和李、劉二位團長攔截在塢後面,在一道廢棄的坡面下,無論怎麼解釋,都得不到衝上去的機會,他們費盡口舌,沒人聽,就算他們請龍澤縣的胡萬城解釋,也不能有所改變,氣得李懷仁把拳頭捶在壘土上。

“李團長,我們好歹500年前也是一家,一筆寫不出兩個‘李’來,是不是?你就不能幫助說說?”

“你攻打臨江縣城那會兒,怎麼沒有想起你們一家子李團長?你們仗著人多勢眾,一下子打下臨江,風光無限,比小鬼子都牛!我胳膊上的貫穿傷不就是你們留下的,多好的紀念!看!看看!”他捲起袖子,傷口雖長實了,卻留下永遠無法消彌的傷痕。

“同志,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