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

“那下面該誰了?”鄭一洋對於沈十一見過兩面,並不太熟悉,“噢,對不起,我怎麼把沈局長忘了,抱歉!”

“沒事!我是磨小不壓麩!”

……

晚上燈紅酒綠之後,請了小白狐和她的幾個名徒弟唱曲。一個個搖頭晃腦,似醉還虛,劇場里人數並不多,長谷川天一因為討厭這樣的應酬,就沒有來,香川幽蘭代表了他,廖青雲、沈十一、錢其鐵、王三木等陪同,這邊能有十多個人,鄭一洋全程陪同,一邊品茶一邊嗑瓜子,還有水果,也就三四百人,春風、笑語唱了開胃菜,葷不見肉,嫣腔的箜篌彈得如流雲流水,壓軸當是小白狐的《胡笳十八拍》。

“我的個乘乘,這個徐老闆娘,太……太……扎人心了,象他媽根針,老子……”王三木這會兒他聽不懂什麼,一張一哈,就象只發情的哈巴狗,一個勁兒在長椅上象轉軸搖來晃去。

“你他媽坐正,把你的哈喇子擦了,要不然就給我滾!”錢其鐵在他屁股踢一腳。

“大是大隊長,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急,家裡放著一個閒,外頭藏著一個忙!你知道光棍子苦嗎?冬天被子沒人捂,夏天衣服沒有人洗,這滋味……再說,她又不是你的,我想一下怎麼啦?”

杜培聲正閉上眼,手在一動一動,陶醉其中,“嗯!唱得好,西涼這種小地方,竟然有如此奇人存在,可惜了,要是在上海,一定紅得發紫,孟小冬、鄭如蘋、周旋不過如此!”杜突然回過頭,“不要講話,那麼大聲幹什麼?”

王三木吐吐舌頭。

“她叫什麼名字?”杜培聲問。

“小白狐!”鄭一洋壓低聲音,“此人名花無主!”

“此話當真!”杜陪聲睜大眼睛,他不相信。

“確實如此!”

“太好了!”杜培聲自己的右手攥成拳頭,打在自己左掌裡。他吸咂著茶水,茶水在嘴裡象汙水,在嘴和喉嚨之間吞來吐去,思想就跌落在意外的驚喜裡,幸福有時就是一條原本乾涸的河流,河床已經龜裂得可以插下手,寄生的魚蝦,因連水汽都被蒸發幹了,就臭死在河床上,上流突然河水暴漲,不僅淹沒了曾經的裸露,還把河床上所有都吞沒了,顛覆了記憶的認知,慾望的芽子,在水底催生著新綠的幼芽,很快,幾乎是一夜之間從水底竄出水面。

“杜先生,西涼雖小,可如麻雀,五臟俱全,可玩可聽的地方多了去,這裡還有舞廳,男男女女可以一起跳舞,朱先生也是你們上海人,有機會可以領略一下。”

“那事不急,可以押一板,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回頭到後臺去,我要請她吃飯,可以嗎?”

“太可以了!”

“不會因為我是半個糟老頭子,或是因為我是陌生人,而拒我於千里之外?”

“杜先生怎麼會有如此想法呢?”

“我怕我太唐突了!”

“你杜先生是什麼人?請她吃飯是給她臉!她給臉不要臉?她得感恩戴德!”

“話不能那麼說,有時事也不能那麼做!與人交往,給人臺階,與己方便,你問一聲,不行再說!要說學會尊重人!不要以武力誆挾人!”

《胡笳十八拍》拍拍在人心上,悲愴蒼涼,大漠孤煙,一眼荒涼,塞外無盡蕭條淚,疾風千里揚塵沙,雁兒嘰嘎四散逃,鼙鼓喧囂撕人心,戰馬疾馳奪人命,胡人呼嚎漢人瘋……胡笳聲聲斷人腸,一兮一拍血飛揚,殘陽如血景如畫,刀光劍影閃寒光,弓弩嗖嗖人紛倒……廝殺爭戰,幾人回……

杜培聲陶醉狀閉上眼,他在體會,思想往最深層罅隙裡,如同塵埃飄落,一步三嘆,蕩氣迴腸。

自此杜培聲就留戀小白狐,每每夕陽跌落,他就和鄭一洋等人到小白狐那兒聽曲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