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動人,淚痕如滴雨,一道道淋漓而成,不曾看見綠苔繡織,不曾看見墨斑雜踏,情切切,意朦朦,石子終將掉進水底,顫顫地,漣漪四散。是水在晃,還是光影在搖晃,一池起皺。

然而,吳窪子沒有了吳秀枝,她不見了,她扛不住了,黃興忠想不到是這種結局,沒有人知道吳秀枝何處走天涯,說起這事,高年豐有淚,逍遙的老闆娘唏噓抽動,為愛而恨,為情而動容,沒有了吳秀枝的地方,就算風景如畫,又有什麼意思?本要安撫,卻是這個局面,心如跳蚤,一個勁兒彈跳,傍晚來臨之前,黃興忠默默無語,枯枯而坐,心在拔涼,他的馬隊就在去臨江路上,他從口袋中掏出淤泥燒製的壎,放在口下,來回拉動,憂傷就從斷裂斷續中吹出,象羌笛,聲聲斷,聲聲亂,心亦碎,情在傷,淚珠跌落,滾向下面的高低不平。

誰也不說話,黃安不住扭頭看,達子在搖頭,黃興旺在嘆氣,黃興德把鞭子甩得更多更響,馬蹄碎碎踩踏,重疊交錯,馬屎一大團一大團掉地下,四崩五裂,砸起塵土飛揚。

殘陽滴血,風景似畫,這是黃昏的最殘酷的詠歎調,時光馬車一瀉千里,禾田中男男女女,在插秧,碧綠的秧苗,在頻頻戲風,水聲,焦渴的心,使黃興忠閉上雙眼,他顫顫巍巍,象是立在懸崖邊上,閉上眼,準備縱身一躍,聽風,風在呼嘯,手舞足蹈,下墜,身輕如燕,突然,他睜開眼,前面有個人,挎著個包,在走,“吳秀枝----!”

“老爺,你懵了,那是個男人,你連男女都不分了!”達子笑聲脆響,甩下鞭子。

“是嗎?我看錯了?”黃興忠第一次不自持。

“他有鬍子,絡腮鬍子!”黃興德這樣說。

吳窪子之行,讓他心碎神傷,苦煎慢熬掙扎,這時候在心中懊悔起來:吳秀枝親臨黃花甸子,為了怕陳梅梅難堪,處理得有些草率,甚至是偷偷摸摸,象做賊,他和陳梅梅有過牽強附會的解釋,越描越黑,象影子走進陳梅梅心中,他知道:吳秀枝的負氣出走,與他有關,整個事件處理,顯得猥瑣,甚至有悖他一貫做事方法,這會兒,他蔫巴了,說明在心靈深處,對吳有了真情,無法割捨。

壎在嘴邊,淚珠半天一滴,落在上邊,連斷續的聲,都不存在了,他沒有氣力,沒有了慾望,壎就象塊淤泥,堵在嘴邊。

顧一凡給省委寫過信,反映過溫安正激進的做法,可能給崇高的革命事業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作為龍澤縣委書記,他有權向上級機關反映情況,但他在龍澤的不作為,又讓省委懷疑他的意圖,的確,和鄰縣相比,龍澤不慍不火,這讓省委部分領導有了微辭,所以他的信到了省委,由於意見並不統一,被暫時束之高閣,他在這邊焦急等待省委意見,省委卻偏偏沒有意見,溫安正熱情高漲,他不管不顧,甚至都不和他這個縣委書記打聲招呼,就走上縣城,在人多的地方,即興演講。如果不是他一貫一意孤行,這會兒早已是中央委員了,更不會到龍澤這種紅色力量如此貧瘠的地方,有充軍發配的意思,跟他同時代的人,早已經身居要職,在不平凡的工作崗位上,發揮著不平凡的作用。

在警察局對過,日本人的株式會社門前,就站在那兒,大放厥詞。

“同胞們,朋友們,作為一名中國人,我們應當走出家門,到廣大的農村田野,街頭鎮區去,宣傳我們的主張,喚醒千千萬萬的勞苦大眾,他們才是打贏中日這場戰爭的生力軍……”

有四五十人在那兒聽,人越聚越多。

“請問: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人群中,有個學生模樣的女子問。

“可以呀,我是中共派駐咱龍澤縣的特派員,我叫溫安正!”

“溫特派員,你能給我們講講國共合同事宜嗎?”有人問。

“可以!眾所周知: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