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鮮血的顏色。

“喚我來,不單只是叫我來看你擺弄紅燭吧!”

清清泠泠的聲音響起,坐在紅衣女子對面的青雨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這一間猶有新房佈置的房間,最後,將目光落在如夫人那一身紅衣上。記得第一次見到隱在假山後的她時,便是這樣的一身紅衣,紅得刺眼,似乎只要穿上了,便再也換不下來了。

如夫人不答,依舊撥弄著紅芯,許久,才緩緩開口:“初次見他,他只是一個平凡的江湖俠少。那年,我記得是春暮,我和女伴們去遊玩。在沁心園中,我看到一個少年遠遠地站在紛飛的柳絮中,淡淡地笑著,目光清朗而溫和。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少年叫追鴻,是威武鏢局總鏢頭最為得意的弟子,那天,他是帶著他十二歲的小師妹來遊玩的。到了日暮時分,他便牽著那個小女孩的手離開了,卻不知從那以後,我日日念他,只求能在夢中與他相見。”

青雨靜靜地聽著。他看見了那個一向有著寂寞容顏的女子在回憶中第一次有了溫暖的笑痕。

“我沒有想到的是,三年後,我居然真的看見了他。”如夫人的眼神忽變得十分遙遠,彷彿見到了當日的少年郎,“那時,我爹接到大哥的飛鴿傳書,說威武鏢局不日將受到魁天寨的攻擊。我爹素與威武鏢局交好,也知曉威武鏢局與魁天寨因江湖上的某些利益而有所衝突,便急急點好人馬前去相救。那時的我,只想見他,便痴纏著我爹帶我前去。一路上,我們馬不停蹄,可終究是晚了,當我們到時,威武鏢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已死去,包括魁天寨大半數的精英。”如夫人頓住了。她憶起了當日的場面,處處死屍,斑斑血跡,彷彿剛經歷過一場大屠殺,可怕得令人作嘔,而那少年,就那樣,在院中靜靜地站著,臉龐俊朗而淡漠。他的右手提著劍,劍上猶有血滴下濺,一身淺藍色的衣衫被血染紅,似一身血衣,卻輕逸得如同誤入凡間的天人。他看了一眼呆立在門口的無影門人,只說了一句,便不再言語。他說:“他們是我所殺。”他的口氣很淡,淡得如浮雲掠過,然而,他的眼中,分明有著大劫過後的徹悟和茫然。

“那時的他已然成名,”她續道,“畢竟,能在一夜之間便使得素有‘天下第一寨’的魁天寨近乎瓦解,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爹大為高興,在得知我的心事後,更是當下就將我許配給他,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夜,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講到這,她忽然低低地笑了,有著些微的諷意:“我心痛至極,卻不料,半個月後,他重新出現。他親自到我爹面前,允諾娶我。那時,我躲在簾後。看著他憔悴的容顏,心中又悲又喜——我不知道這半個月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令他改變往日的驕傲,下決心娶我。

“新婚當夜,他未入洞房,於是我夜夜痴等。半月後,我得知爹重病,再後來,聽說我大哥離開家門。加入鳳舞門,我這才明白,那少年,追鴻,竟是衝著無影門的勢力而來。但我不後悔,他是我選的丈夫,我不後悔與他共下地獄。”

驀地,她停住,一雙美眸看向青雨:“你能理解這樣的心情嗎?你願與你所愛的人同生共死,可那個人心心念唸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青雨臉上有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卻是平靜地搖頭。

“也對,”如夫人微笑,有些慵懶,“你不是她,不是那個人,怎會了解?”

一時間的沉默,詭異的氣氛隨著紅燭的輕煙流散在四周,直到青雨認為她應該無話可講時,她開口了:“你知道為什麼長久以來追鴻都不告訴你殺死小衣的真正凶手是誰嗎?”

青雨怔了怔,忽然皺起眉來——真正凶手?難道不是魁天幫嗎?難道還有其他的兇手?

如夫人忽然“格格”笑了起來,在夜空中格外淒厲。驀地,她收住笑,直直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