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現在要換別的身份也來不及了,這個時候別想些亂七八糟,快去換。”

他知道缺月顧忌的東西跟冷遇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只是不想因為女裝而讓冷遇認出,兩人之間太尷尬而已。於是將易容面具一併塞入她手中,缺月方轉入內間去換了衣服。

冷遇從以前就覺得,段錦太'瘦'了,細細的身量,個子不高,就算不是因為他的長相,也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去照顧他。只是他沒有想到,段錦穿起女裝,卻是這麼的……這麼的……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臉都已經換了,卻還是讓他無法平靜!

難道……讓他在意的,真的就只是'段錦'這個人?

他——愛上男人了!?

作為多年的朋友,周少只看冷遇的天塌了一樣的臉色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沒興趣去照顧那個傢伙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圍著缺月看了一圈兒,確定沒有什麼大的破綻,點點頭,“我們走吧。”

無視掉冷遇的糾結,拖上他,上路。要知道從這裡去清尊樓,可是不近的。

這一路,缺月的心思怕是已經不在。為免暴露,她沒有讓柳稚跟來,三人先一路騎馬趕至附近,再乘上週少早已經吩咐人準備好的轎子。缺月的手心冰涼,以為自己能夠去見阿笛,心裡應該是平靜而欣喜的,卻從不知可以這麼緊張。甚至,連她要去的地方是清尊樓,那個有著她不想回憶的過去的地方,也依然沒能轉移了她的心思。

阿笛,阿笛……這個名字,這個人,無關君簫凌。

周少在路上已經交待好他們的身份,不會太高,剛剛夠參加宴席而已。這樣的身份,沒有人會去過多的注意他們,行動起來便方便了很多。而周少則剛剛相反,他的身份,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人注意,索性便藉此拖住君御清,另外安排了人引缺月去見君簫凌。

清尊樓易主之事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人人都想看看即將新任的君簫凌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靜望以待,於是清尊樓的宴席之日也算門庭若市,一改這些日子以來的閉門修整。

轎子在清尊樓大門前停穩,缺月款款下轎,手心冰涼微微的一片潮溼。

側後一步走在冷遇身側,她的易容清秀恬靜,與她的氣質相合,但算不得出眾的美人,很容易讓人忽略。藉著周少冷遇二人的周旋,她只需跟在一旁適時微笑,藉此掩飾稍稍有些亂,無法平靜下來的心思。

甚至不知怎麼入宴,旁人說了些什麼,她的目光只在君御清出現時才微微一動。依然是俊美得宛若一尊雕像,完美卻冰冷,散發著迫人的氣勢,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缺月完全沒有興趣聽他說了些什麼,這些場面話當中她得不到任何她想要的資訊。而以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他根本不會發現到她。

她不知道君御清說了什麼,宛若聽不到他的聲音,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她只看到所有人都看向同一個方向,所以下意識地跟著一起看過去。

然而向這裡走來的人,她不認識。

一襲黑緞長袍,滾著暗金色的暗紋,宛若藤草一般在袖口、衣襬處蜿蜒,隨著腳步折射出幽然的光。烏黑的長髮已經被放下,沒有風,靜靜搭在肩上。

沒有風。

這個人所在的地方,連風都靜止。

他的周身散發著寧靜莊重的氣息,緩緩一路走過,沒有一個人敢嘈雜喧譁。無論對於清尊樓易主一事有多少的疑惑誹腹,在這個人的面前,卻沒有人敢有一句置疑。

他就像是從黑夜裡走出來的王者,有著淳厚、凝重,卻安靜寬和的氣息,包容萬物。他靜靜走到君御清身側,站定。一黑一白,宛若世間的兩極,黑夜與白晝,平分秋色。

這個人不是阿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