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隱隱感覺到了,這一次聽到阿笛如此說法,便確定“玉簫公子”不過是阿笛在外的一個假身份,就如同她的“段錦”一般。

“沒事,我去看看。”

想起那個帶著如許滄桑卻又平淡如雲的人,缺月並不覺得他是個簡單人物但也不覺得他會是什麼危險的人物。

她隨著小廝出門,由小廝引領著,走向衣莫染的房間。

“段公子,請坐。”

缺月見衣莫染備了茶並一兩樣小甜點,淺笑著招呼她,請她坐了,缺月素來不喜繞彎子,雖然通常在偽裝的時候為了應付也不吝於客套,但是莫名的就是覺得在這個人眼前繞那些圈子著實無意義,便直接問道:“不知樓主要段某前來所為何事?”

衣莫染笑容淡然,“沒有什麼要緊事,只是冒昧相問,不知段公子那兩首曲子,可否將樂譜讓與衣某。”

缺月默默看了看他,不知是何心思。

那兩首歌的樂譜給他倒是沒什麼,但是,他需要麼?這並非複雜的樂曲,這等淺顯明瞭的調子,就連阿笛都可以聽過一遍便彈得出來,這秦樓樂館的館主,要這譜子做什麼?

第19…20回

缺月緩緩勾起一道完美卻不帶絲毫感情的笑容,應道:“好,我改日便將樂譜送來……”

“不,”衣莫染淡淡打斷她,“今日宴席結束,衣某便打算告辭回秦樓去了……”

缺月略略遲疑,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她將譜子送到秦樓……?還在猜測,便聽衣館主繼續道:“不知段公子可否與笛公子隨衣某一同上路?”

缺月一怔,這……算什麼?她幾時成了香菜餑餑?但若說是邀請,也未免太倉促了些,完全不容人有考慮的時間……

“館主是想邀請段某?”

衣館主親自緩緩替她斟了茶,一股清醇甜香飄散,他看著杯中一葉嫩綠緩緩道:“算是……但段公子若是不想來秦樓,我們便在途中分道揚鑣,只是……衣某希望段公子和笛公子今日離開。這算是一點小小的忠告。”

既是這般含糊的忠告,缺月便明白其中有些事情不便或者無法細說,她不問內情,正想說“多謝館主,段某自會斟酌。”,卻聽外面一陣騷亂,有人喊著:“出人命了!!”

缺月微微一滯,一瞬間的念頭是:怎麼她走到哪裡都逃不了血腥的事?視線一轉,正落在衣館主臉上,卻見那張溫淡的臉上,竟然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蒼涼。

今日席上,來的不少都是當地權貴,平日裡的宴會上都沒少見面頗為熟悉,因而一場宴席氣氛輕鬆,行動隨意。看著歌舞,飲過美酒,間或幾人去林中走走賞賞美景再歸來,宴席上少幾個人根本沒人在意。

可是就在小廝準備去窖裡新取些酒來的時候,卻又驚慌地跑了回來——

“死、死人了!!”

他看到了死人,最嚴重的是,死的還是宴會上的貴客——本地數一數二的大財主賈公。

官府的人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便趕到此地,立刻封鎖了舞樂坊,將班裡的人、宴會上的人和曾經中途離席的人全部分開監守,展開盤查。

滄州此地離皇都甚遠,且地跨兩國,自古便是紛亂之地,官府在此地多半隻是擺設,卻極少干涉江湖人的事情,只有牽扯上權貴之事才偶爾出面,這幾乎已經是官府和江湖預設的規矩。

此番死的人是當地舉足輕重的大財主,官府自然不得不查,只是這般雷厲風行,卻令人乍舌。缺月還真不知道,滄州的官,幾時這麼能幹了。

缺月只是在意,和衣館主一起走出房間時,他唇邊那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對她半是可惜地道:“看來還是晚了一步,你也……只能淌下這趟渾水了。”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