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笑了……她竟然笑了。薄薄的一層笑容好像粘在臉上一般,看得阿笛心裡一沉,與衣莫染對視一眼——

——她怒了?阿笛瞄了衣莫染一眼。

——不是你比較瞭解她麼?依莫染微微一抬眉。

看著缺月離去,阿笛亦喜亦憂,總算她有了一點點正常人的情緒……可是,又分明是把面具遮在了臉上。她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情緒的變動?才躲進偽裝之下,把自己當作另一個人……?

缺月的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心裡微微的不舒服,諸如生氣、埋怨、撒嬌那些情緒她從來都沒有表現過,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微微感到無措。然而倘若是偽裝出來的面具,她卻可以自然而然的作任何事。

躲在偽裝之下的人會感到安心而自在,是因為他們本身的不安和無措。只是缺月並不明白。

第38回

衣莫染是絲毫不打算透漏自己的身份的,畢竟他的身份牽扯了太多的危險。而阿笛,不是不能說,但憑心來講他並不希望告訴缺月自己的身份。儘管缺月也明白阿笛並非看起來那般簡單,但他依然希望自己在她眼裡只是那個平凡和善的藥師。

為何自己偏偏就是血修羅呢。他殺過的人,比屠夫殺過的豬還要多。

前面缺月已經快要走進房間,他一回神,正想要不要叫住她,衣莫染已經開口道:“織錦姑娘,一起來喝杯茶可好?”

缺月走進房間的身影一停,準備邁出的步子沒有動,轉身點點頭,沒有拒絕。

阿笛轉頭看著衣莫染,後者只是笑笑——他說過,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難道你忘記你的身份會帶來的麻煩?

——彼此彼此。不過我當然會先確保解決掉一切之後才會跟她有所瓜葛……所以,你當然會幫忙吧?

“……”

對……如果是為了織錦……他當然會幫忙。他說出口的話,不會改變。

缺月突然回頭時,正看著兩人結束了眉來眼去,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柳稚還在前館盯著,處理下剩下的事情,衣莫染親自泡了茶,悠然道:“品品看,這泡茶的手藝別處卻是喝不到的。”這手藝是'衣莫染'親自傳授,他曾經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泡出記憶中的味道。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沒有人可以看出不同。

他將茶推到缺月面前,便在她身旁坐下,似笑非笑地抬眼瞧著阿笛——他真的打算把缺月拱手讓人麼。

阿笛微微蹙了蹙眉,低頭,當沒看見。

他究竟,在不舒服什麼?不是從發覺織錦的心思之時便已經決定,要幫她和衣莫染走到一起。是因為衣莫染這般的出爾反爾,還是他那些尚未解決的麻煩……他知道的只是現在還不能夠放手將織錦交給他。

“這茶是不錯,不過喝茶的環境就差了些。”缺月只當自己沒有看到兩人眉目間的交鋒,臉上依然粘著那層面具似的笑容,“這樣喝茶,怕是糟蹋了館主的好茶,織錦還是告退了。”

阿笛微微愕然地看著缺月離開,很惶恐地發現,她也許……大概……是在生氣……

這……他完全,沒有'處理'過生氣中的女人的經驗……

“現在怎麼辦……?”他病急亂投醫地看向衣莫染,對方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半眯了眼睛,壓住笑意。

難道,他認為自己會告訴他麼。

莫名的,竟然發現看著阿笛的愕然無措,竟然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他的確很中意缺月……不過,意外地發現這個'前血修羅',也是個讓人頗感興趣的孩子呢。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去看看好了。”衣莫染悠然起身,對阿笛微笑一下,跟上缺月走了出去。

阿笛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