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白光,鋪天蓋地籠罩著這座本就冰冷的皇宮。

北朝年輕的皇帝下了早朝走在寂靜深宮的道路上,他面色沉寂,目無表情,一身明黃色龍袍,彰顯著至高無上的尊貴,額前十二道長長的冕旒遮擋了他年輕卻滿含滄桑的雙眼,透過冕旒投射而出的眼光是專屬於一個帝王的犀利,而掩藏在冕旒之後,別人無法窺見的是那與之年齡不相符的沉沉死寂。

冬日凜冽的寒風將他衣袍吹得鼓脹,隨著他沉重的步伐飄揚起伏。他獨自走在前頭,身旁無人比肩,身後是一眾奴才低眉順目。

他回到御書房,並不看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而是先繞過屏風進了內室。

內室裡一個新來的宮女在打掃屋子的時候,見雕花大床中央擺著一盆小,小的形狀奇特的花草。她很奇怪,這床不是陛下用來休息的地方嗎?怎麼在這裡擺著這種東西啊?她一時好奇,就湊過去看了看,透著暗紅的烏黑色像花又像葉子的東西引起了她的興趣,她伸出手輕輕觸控一下。

“你在幹什麼?”宮女身後傳來一道夾著怒氣的沉沉嗓音,驚得她身子一抖,指尖不小心帶動了葉子的一角,留下一道輕微的摺痕。她也顧不得這些,猛然回頭,便看到了她做夢都想見到的皇帝心一時竟愣住,忘記了行禮。

年輕的皇帝目光越過她,看向床上的那盆花草,只見烏黑的葉片竟有折損的痕跡,他目光遽然冷厲,沉聲喝道:“誰準你亂碰的?”

那宮女回過神,意識到她犯了大錯,她嚇得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連忙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來人”,他冷冷叫了一聲,御書房外的侍衛奴才們應聲進屋,見皇帝面色不好,慌忙跪地等待皇帝的旨意。

宗政無籌掃了他們一眼,問道:‘這個宮女是誰安排的?”

御書房管事太監心頭一駭,立刻意識到是那宮女闖了禍,他忙磕頭道:“回陛下的話,原先的宮女這兩日得了風寒,奴才怕她傳給陛下,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頂替,就從新來的宮女之中挑了一個伶俐的過來……”

“拖下去。”宗政無籌不等他說完,就下了命令。自從當了皇帝以後,他的脾氣變得更難以捉摸。他啼了眼嚇得面無人色的宮女,又道:“把她也拖下去,以後別讓朕看到他們。”

“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宮女一徑磕頭求饒,有人說皇帝年輕又英俊,有人說皇帝睿智又英明,有人說皇帝溫和而情深,唯獨沒有人告訴她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以至於丟了性命都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

一陣哀嚎的求饒聲響徹在御書房,皇帝不耐揮手,侍衛連忙上前用手捂住他們的嘴,迅速將兩人拖了出去。屋子裡很快又恢復了寂靜。

他緩步走到床前,望著那盆形狀奇特的花草出神。那是他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動用了數萬軍隊才尋獲到的對他來說至為珍貴的藥材,名為“血烏”!聽說此物,以鮮血餵養,有烏髮哥效。

“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許久之後,門外傳來宮人的參拜聲。他俊眉一攏,剛回身,一位衣著華麗滿身貴氣的婦人已繞過屏風朝他走了過來。

他彎腰行禮,十分恭敬道:“孩兒拜過母后!母后若有事儘可遣人傳召孩兒,何須您親自跑一趟?!”

來人正是一年前突然尋獲的皇太后傅鳶,只見她綵鳳華服,烏髮梳了流雲髻,右邊順了一縷貼著半邊臉龐往下一直延伸到纖細的脖頸,再往後繞上去固住,正好遮住了受傷的半邊臉龐,而另外半邊臉美得讓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不會忘記。她年近四十,面板仍舊白皙細膩,看上去還很年輕,彷彿也就三十歲的樣子。

她走過來,慈愛地拉著宗政無籌的手,幾分怨責道:“籌兒,母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沒有外人,你我母子之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