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呢。”馬琰說:“你不剪,小睿的頭被這麼剪一半留一半的,這不是為難高師傅和太太嗎?”

馬驍沒辦法,總不能才來人家家裡做客的第一天就違逆主人家的好意,何況還是一個可以做得他奶奶人的好意,只好對男孩說:“等你剪好了,我就剪,Okey?”

男孩思考了一會兒,才說:“OK。”

高師傅看男孩不動了,拿起剪子來喀嚓喀嚓地剪了起來,每剪一下,馬驍就眉毛動一下,念萁看著他的表情,好像每一剪都剪在他的肉上一樣,別轉身去偷笑個不停。馬驍一把抓住她手腕,在她耳邊說:“看我倒黴,就這麼高興?”念萁哼哼哈哈地說:“我看到你有做一個好爸爸的潛質,肯以身作則。”馬驍斜看著她,念萁看他眼神不正,才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裝著沒看見,扔下他的爪子去和太太說話。

一會兒男孩剪完了發,馬驍乖乖地坐上方凳,圍上白布單子,對高師傅說:“少剪點,就按這個髮型修一下就行了。”高師傅說:“曉得的曉得的。”操起剪刀來刷刷刷刷修了一遍,基本按照馬驍的要求剪的,還不算太高古純樸。馬驍看著念萁的臉色,看她沒有忍笑眨眼轉頭等小動作,只是朝他點了點頭,才算放心了。

男孩也在一邊看著,問馬驍說:“為什麼太太說的剃頭不是剃頭呢?”馬驍故意為難念萁,便說:“我不知道。你去問舅媽,她是老師,什麼都知道。”

念萁轉眼就被馬驍推上了風口浪尖,她剛才已經領教了男孩的歪纏本領,這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說:“嗨,你好,我是舅媽。”

男孩眨眨眼睛說:“舅媽?那是舅舅的媽媽?”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只有馬驍怒容滿面,說:“姐,你教的好兒子啊,盡佔我便宜,剛才下個圈套騙我剪頭髮,這下又亂安輩份,你是怎麼教的啊,這孩子整個是一個禍害分子。”念萁卻十分高興,這孩子沒有難為她,一轉就把矛頭繼續指到馬驍那裡去了,看來是得了馬琰的真傳,那口才那思辨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馬琰忍笑斥責馬驍說:“你才是禍害分子。”轉頭對男孩說:“不是,舅媽不是舅舅的媽媽,舅舅的媽媽也是媽媽的媽媽,就是你外婆。舅媽是舅舅的妻子,叫她舅媽,是說她會像媽媽一樣愛你。”

男孩聽了撲上來抱住念萁的腿,說:“舅媽媽。”對於他自創的這個稱呼,馬琰是十分的得意,笑說:“行,行,叫舅媽媽也行,就不搞你的腦子了。”

念萁蹲下身子抱起他說:“嗯,我就是舅媽媽。你剪了頭髮,脖子癢嗎?舅媽媽帶你去洗頭好不好?”剛一邁步,就一個趔趄,馬驍這時剪完了頭髮,伸手把男孩抱過來說:“就你這兩把子力氣,想抱得動他?來,舅舅帶你去洗頭。”抱了男孩進門裡去了,聽見他在叫什麼謝伯伯謝媽媽的,那是在和馬琰的公婆打招呼了。

高師傅把剃頭工具用白布單子包了,收進一個黑色人造革皮包裡,朝馬琰和念萁點頭說:“謝謝,謝謝,再見,再見。”又再對太太揖了一揖,太太也笑眯眯說再見。

念萁含笑點頭說再見,等他背轉身走出十幾步,才悄悄對馬琰說:“不要給錢嗎?”馬琰說:“他們是幾十年的老顧客了,端午中秋才給錢,叫一聲就挾個包來了,還是從前的老習慣,我們就承他們這個情吧。”念萁點點頭說:“沒想到這裡還保持著這樣的古風。”

馬琰說:“小睿他爸爸的頭從小到大都是這位高師傅剪的,一直剪到他去上大學,今早我聽太太說要叫高師傅來給公公剃頭,我就給小睿說了,叫他也坐好了給剪一下。誰知沒說清,他以為剃頭就是剃光頭呢。哈哈。”

念萁說:“多好的傳統啊,一家幾代都是一個人在服務,聽上去就覺得溫情脈脈。正好讓馬驍趕上了,也體驗一下古老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