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邊一角都頂不了,除了怪自己沒用,就是自慚形穢。她也知道是自己狷介,夫妻之間不是這麼論的,可是自從她知道自己有可能沒法生育之後,這慚愧之心就沒法解除。

馬驍攬著念萁的肩,念萁摟著馬驍的腰,兩人在暮色裡看著水鄉漁村的風景,直到老闆出來叫兩人進去吃飯,說老母雞湯已經燉好了,可以吃了,兩人才迴轉蟹莊。老闆安排他們坐下,又抱歉地說:“老闆能不能和那邊兩人分這一鍋雞湯?你們兩人吃冒一斤蟹再吃一整隻雞肯定吃不了。這樣,我另外再送兩位老闆一份炒豆苗,用黃酒和姜炒,去寒的,正好在吃了蟹後吃。”

馬驍聽要讓半隻雞出去,有點不樂意,念萁馬上說:“可以可以,我們兩人胃口都小,半隻雞足夠了。”又轉頭對馬驍說:“就是這兩隻蟹我都吃不了,不過你的戰鬥能力強,可以幫著消滅一隻。”馬驍說我就擔心你的體涼,蟹不能多吃,才想讓你多喝點雞湯的。念萁朝他一笑,說:“我能喝多少?喝個水飽,不給我蟹吃了?”

老闆這下更是一盆火一般的招呼兩人坐下,澄黃的老母雞湯端上來,裡面還有菌菇和火腿,馬驍盛一碗給她說:“多喝點,你讀書辛苦,這麼大年紀讀書,腦細胞要比從前多死不少,你以為你還是十八歲二十歲的時候,精力旺盛,學什麼都記得住?你像是比前一陣兒又瘦了。吶,咱們有車了,以後你就不用擠公交車了,我開車接你回家。”

念萁眼圈一紅,忙低頭裝作喝湯,也不知他看見沒有。他對她越好,她越心虛,怕還不了。如果不能給他兒子,那她能給他什麼?他年紀不輕了,她怕耽誤不起。

喝了兩碗雞湯,鮮紅滾燙的蟹盤上來,馬驍笑呵呵地拆開捆蟹的繩子,一邊吹手說燙,一邊掰開蟹蓋就吃。念萁輕笑說先放一放,先吃爪,再吃蓋,最後吃蟹肚,這樣就不燙了。馬驍說沒那麼多講究,我就是奔這個來的。

兩人就先吃爪還是先吃蓋交流著心得,馬驍讓念萁喝點燙過的黃酒暖胃,這時旁邊一桌的一個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過來,手裡拿著一隻酒杯,說老闆剛才說我們的雞湯是你們讓出來的,兄弟這裡謝過了,來朋友走一個?馬驍忙拿起自己的酒杯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我們兩人也喝不了一整隻雞的湯,是吧,老婆?念萁好笑,說是的是的,這位先生不用客氣。馬驍陪那先生喝了一杯,那人又客氣兩句才走了。

念萁看那人的桌子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年紀極輕的女孩子,相貌頗美,雖然比不上莫言,但面板真是白嫩得可以掐得出水來,看樣子不會超過二十歲,一身的高檔衣飾,卻又帶著一股學生腔,但相貌又不像是這位中年男士的女兒。年輕女子眼睛不大,目光裡那一股子機靈勁兒後面透著些藏起來的小心和野心,見念萁在帶著客套的笑容看向她和她打招呼,便挺挺胸轉開臉,不和她對視。念萁看到這個情景,心裡便有數了。

馬驍坐回座位,低聲說:“小妹妹真水嫩。”念萁被他忽然來這麼一句嗆了一口酒,馬驍再盛一碗湯給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不過沒你氣質好。”

念萁白她一眼,說:“蟹膏還不厚,黏不住你的嘴?”

馬驍剝著雌蟹的蓋,嗤一聲說:“是你在看人家的,我不過是說出你的心聲。”

念萁說:“後半句呢?”

“是我加的。”馬驍一笑,往蟹蓋里加上醋,一口全吃了。又說,“唔,真香。人家在拿青春賭明天,你又何不瀟灑一回?”

念萁一怔,抬頭看他。這兩句是原是早些年曾經流行過的一首歌,原詞是“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馬驍年輕的時候,正是這首歌流行的時間,他會記得這兩句,一點也不奇怪,只是把原句改頭換面做了修改,但裡面的意思,卻是兩人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