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言這趟出差是代表公司去Z市參加一個遊戲軟體及周邊產品開發的展交會。與她一同前往的還有丁子騰以及產品開發部的一個女同事。

三個人下了飛機便驅車趕往展交會現場,佈置展板,派發傳單,準備資料……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下榻的酒店。

顧若言與女同事共住一間標間,辦完入住手續後,兩人回到房裡,各自洗完澡就上床睡下了。

當天夜裡,顧若言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回到了清晨與唐翊遙分手的那個小區,看見當時的自己站在那片清幽的水景前,與唐翊遙隔岸相對。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緩緩走近,正巧另一個自己也背轉過身來,與她面面相對……於是,她清楚的看見了自己臉上的痛苦與糾結。

那一刻,作為旁觀者的她,突然醒悟過來——既然這麼捨不得,又何苦強求自己?明明想愛,何須糾結?人生,究竟有多少時間,能夠讓他們如此蹉跎下去?

看著畫面中的自己一步一步背離唐翊遙而去,她好想喊住那時的自己——“停,停下,回頭看看,再回頭看看他吧,如果想留,就留下來……”

可惜,夢裡的她,遺世而立,任憑如何叫嚷,都始終無法發出一個音符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愈行愈遠。

她起抬頭,望向遠處的唐翊遙……卻不想這愴然間下意識的一瞥,竟讓她整個人都當場呆住了。

一滴晶瑩的眼淚,正滑過唐翊遙的臉頰,滴落在他面前的水池裡。清晨的陽光折射在那滴淚珠上,泛出鑽石般璀璨的光芒,在空中留下一道閃耀的弧線,沒入水中,激起魚兒片片,水波連連。

顧若言傻傻的看著他。

唐翊遙也靜靜的看著她。

兩人相視而立,時光彷彿靜止,突地,不知為何,唐翊遙揚起了唇角,朝顧若言微微的笑了笑。

有鮮紅的血液從他開啟的唇角處緩緩流淌出來,沿著他尖削的下巴一滴一滴滑落水中……

唐翊遙對此卻渾然不覺。

“翊遙……”

顧若言驚恐萬分,高聲尖叫起來。

“言言……”

唐翊遙卻依舊笑若燦爛的星辰。

“再見了!”

“不——”

顧若言從夢中驚醒過來。

原來……是個夢!

還好……只是個夢!

可是……夢裡那蝕骨的絕望與悲哀卻是那樣的清晰且真實。

顧若言坐在床上,汗溼重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久久無法平復內心的不安。窗外天光微起,她已再無睡意,躺回在床上,睜眼望著天花板直至天色大亮。

第二天,一行人來到展交會現場,又開始了忙碌而又凌亂的一天。晚上,在Z市與公司有合作關係的運營商設了飯局宴請他們以盡地主之誼。

展交會結束後,顧若言和丁子騰一行前往對方預定的飯店。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中,每個人都不免多喝了幾杯。

回到入住的酒店,丁子騰剛從計程車下來,就拉住了正欲往酒店內走的顧若言。

“若言,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咱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好嗎?”

顧若言呆了一下,沒有反應。同行的女同事神秘兮兮的看著兩人笑了笑,一臉識趣的光速消失在酒店門口。

兩人在附近的街心公園找了張長椅坐下。

夜已深,公園裡很安靜。

顧若言帶著三分醉意,仰頭望著天空數星星。

丁子騰內心很忐忑,神情很侷促,雙手放在膝蓋上,不停的來回摩挲。

“若言,其實……這次出差,是我特意拜託原來的同事裝病,求他把名額轉讓給你的……”

“有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