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絲錦之都街道上仍湧,此刻從天空朝下看去,街道不再是石板折射出的青色了,而成了泛著水光淡黃色在緩緩流動,那是覆蓋街道的油傘,就像一條條巨大的松毛蟲在蠕動黃色的甲片緩緩爬行。

就在這水與傘的洪流中,衝來一股帶著金鐵聲色的白色逆流,幾個慕容世家打扮的騎士正心急火燎的打馬飛奔,行人紛紛避讓,在通向慕容世家的路上,橫貫一條又一條街道上的黃色松毛蟲從頭到腳被劈做了兩半。

這隻騎隊領頭的正是文從雲,到得慕容世家,一勒馬韁,就從馬鞍上一躍而下,在靴子頓地的剎那,無數白亮的水珠從他身上衣服裡同時蹦了出來,簡直好像從頭到腳罩了一架小小的珍珠簾子,他居然沒帶雨具就這樣一路衝了過來。

把馬鞭扔給下人,交出了所有武器,然後停也不停片刻,直朝二夫人的宅子一路狂奔而來。

其實他早上剛來過這裡探望夫人,此刻居然又心急火燎再次跑了回來。

進到後廳,文從雲一眼就看到在迴廊裡停著的那架小小的肩輿,這尋常常見的平常富人必備的出行工具此刻卻讓文從雲面色猛地一滯,好像被個隱形的金甲巨人當胸打了一拳。

“二公子在?”文從雲急急的問旁邊侍立的一個丫鬟。

丫鬟低頭答道:“二公子正在陪伴夫人。”

“替我稟告!文從雲求見!”文從雲咬著牙跺著腳拼命壓著嗓子,他不想吼叫出來。

心裡焦急但又不得不放輕動作,這讓行進在臥房裡文從雲的躡手躡腳的動作看起來好像一隻大貓在跳,穿過蒸靄在房間中的濃郁藥味,文從雲看到了這母子二人。

二夫人還是和前兩天一樣,面如金紙的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她突然生了重病。

本來還好好的,午飯後吃了一碟她愛吃的牡,結果不久就上吐下瀉。二夫人原本就體質不佳,身體單薄,中了這傷元氣的病更是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臥床不起。

慕容秋水自然急怒交加,連家都不回了。

晚上就睡在臥室靠外地小客廳,日夜守候母親。

公子如此,他的這些手下當然也一個個心急如焚,除了對首領母子健康的擔心外,還有一個考慮就是:現在正是江湖風雨急。那料想後院卻起了火。

其他人著急,文從雲不僅著急還感到了難以言表的壓力。這些天晚上根本合不上眼了。

因為覺的調動二兒子手下驕兵悍將地難度太大。這家主竟然把自己能指揮得動的包括親衛隊主力在內的戰力全派去了建康加強大兒子的實力,把一部分守衛本土和家主安全的重責強迫性地壓在了慕容秋水的肩膀上。

這偏心眼!而且還不讓人閒著!

以上種種讓人不快不說,也讓慕容秋水手下地將領工作量劇增,再沒有原來和慕容秋水一起賦閒地時候,可以湊在一起指東罵西的悠閒。

於叔帶著手下去了家主那邊承擔了一部分護衛工作。還分管著這邊慕容秋水的情報任務,人忙的連人影都見不到了,而他文從雲不但被給了協助商會的任務。自己還額外多了項原本於叔負責地事務——那就是管理慕容秋水的家事。

活多也不壓身,反正瞎忙就是了。只是這看起來不起眼的一份職責讓文從雲睡不著覺了。

二夫人吃壞了東西,那肯定就是伙房出了問題,這當然屬於他地錯誤。

急怒交加,文從雲當天就停了負責二夫人伙食的所有職責人,把負責生鮮食品的管家吊起來抽了個半死,但這有什麼用?

二夫人已經生病了,只能是亡羊補牢了。

但在這件事上,慕容秋水從沒責怪文從雲半句,更沒有要換人管這事,他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更讓文從雲五內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