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氣喘吁吁地爬起身來,一路逃來,他的衣袍全都颳得破破爛爛,原本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單看外表,絕對是個金玉其外的佳公子,可是現在他蓬頭垢面,幾與叫花子無疑。

那個楊浩真是狠吶,居然動用了霸州府的力量,海捕文書撒開了去,弄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萬般無奈之下,他不禁想起了雁九那個老奴所說的話。

反覆想想,他實在想不出雁九在那個時候說這麼一番謊話有什麼作用,難道那老奴真的對我忠心若斯?他有一個在北國做將軍的兄弟,還甘心留在丁府照料我?

丁承業以己度人,實在難以相信世上會有這樣愚忠的人,可是又找不出任何他坑害自己的理由,走投無路之下,只得抱著萬一的希望,向北疆逃來。如果雁九說的是假話,北地漢人也不在少數,到了這裡他也不必擔心在南朝犯下的罪行。如果雁九說的是真話,誰會知道是他殺了那老奴?找到那位叫什麼盧一生的北國將軍,看在他大哥面上,他也不會薄待了我。存著這樣的心思,丁承業專挑荒山僻嶺往北方走,晚上便去村察中偷些吃食,飢一餐飽一頓的,總算到了邊界。他本以為這種地方該不會有他的海捕文書了,誰料進村乞討時,竟被人認了出來,這種地方的民壯更是厲害,一時鑼鼓起,里正帶著民壯歡天喜地的跑來捉人,嚇得他落荒而逃,好不容易翻過了這座雪山,還好,這裡已是契丹人地界,他總算不必再擔心有人追來了。

這裡的積雪極厚,雪地上除了一些鳥獸的足跡,看不到其他的痕跡,丁承業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精疲力盡,回頭一看,離那座山也不過走出了兩裡多地,丁承業不由暗自叫苦:”照這樣的速度,恐怕他還不能走到有人的地方,就得活活餓死,或者被野獸活活咬死。

穿過一片樹林,他再也走不動了,抓起兩捧雪來吞下肚子,剛剛抹抹嘴巴,就聽一聲大聲:“兀那漢人,不許亂動,你是幹什麼的?“

丁承業扭頭一看,只見幾個皮帽皮襖胡服打扮的大漢正站在不遠處張弓搭箭地瞪視著他,丁承業如見親人,聲淚俱下地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我是你們南院大將軍盧一生的……呃……遠方親戚,特來投奔啊!“

“盧一生?”幾個契丹巡邏大漢滿面狐疑,南院大將軍?這官聽起來似乎官職不小,可是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這麼個人?

北國契丹的軍隊屬性十分複雜,除了直屬皇族的宮帳軍、王公大臣的部曲組成的大首領部族軍,還有契丹、奚和其他遊牧民族以部落為單位組成的部族軍、帶有鄉兵性質的五京鄉丁和遼朝境外附屬部落的屬國軍。各有統屬,派系眾多,各軍的將領其他各部不熟悉也是可能的,但這人既說什麼大將軍,大家聽都沒聽說過便有些稀奇了。

殊不知盧一生這個大將軍只是北國皇帝策封的一個便宜官職,他本人聚眾三千,在宋境與北國中間地帶,乾的仍是打家劫舍的營生,根本不是北國正式的將領。聽丁承業說的慎重,那幾個部族軍的戰士倒也沒有太過難為他,捏了捏他的身,沒有攜帶什麼武器,便押著他去見自己的部族首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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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們這便走了?”

楊浩坐在車中,默默地點了點頭。

罪魁禍首雁九已經死了,雖然真相還未完全揭開,至少已經知道他才是罪魁禍首,楊浩從雁九那幾句話中也已隱隱猜出了事情的經過,這不過就是民間版的“狸貓換太子”罷了,丁夫人孃家遭了強盜,雁九為了讓自己的子孫擺脫奴婢身份,移花接木,把自己的兒子說成了丁夫人的遺腹子,待他長大成人,便圖謀害死丁家的人,讓自己的兒子接掌家業,這種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他楊浩只是不幸表現的太出色,讓長子殘廢、次子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