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大叫了起來,期冀那聲音能夠越過高高的圍牆,讓裡頭的人聽見。

她可是玉奴的親姐姐,難道她還會害了妹妹不成?

就當她情急之下,不顧往日最在乎的貴婦臉面,打算撕破臉大鬧一場的時候,突然只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原來是楊家三娘子。”

這個聲音在楊玉瑤聽來,有幾分熟悉,甚至乍然入耳後,有一種驚悸從骨子裡竄出來。她緩緩回過頭來,待認出是杜士儀時,一下子神色大變。她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候她收了王毛仲的妻子一根玉簪,將杜士儀和玉奴的某些事情透露出去之後,杜士儀曾經是怎樣對待的她,說出了怎樣的話。那時候,杜士儀的官職還並未像如今這樣臻至頂尖,還不像現在那樣只是一眼便讓她覺得心驚膽戰,可仍然讓她無地自容。

“杜……杜大帥。”勉強迸出了這三個字之後,楊玉瑤發狠地突然一咬舌尖,等到那股刺痛感在整個口腔中蔓延開來,腦子也徹底清醒了,她這才打起精神,勉強笑道,“沒想到這麼巧,我是來探望妹妹的。不知和杜大帥是否一樣?”

“那就不巧了,我只是好容易回京一趟,所以前來探望小女,順便領她四處遊玩走走,卻是和三娘子並非同路。”杜士儀對於貪慕富貴,心機太多的楊玉瑤沒什麼好感,隨口說了一句,就下馬來到觀前。果然,門前女冠一見是她,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原來是杜大帥。玄真娘子昨日得知大帥抵達長安,就高興得了不得,一直苦苦等到宵禁方才不情願地睡下,我這就去稟報貴主和張娘子!”

固安公主從雲州遷回之後,曾經有詔令在長安營建公主宅,但她藉口獨居寂寞,很少回那裡住,大多數時候都和玉真公主同住玉真觀。李隆基憐惜一母同胞的妹妹在胞姐金仙公主逝去之後鬱鬱寡歡,思量固安公主既然對玉真公主脾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理會,任由並未出家的固安公主一直賴在這兒。此刻,張耀匆匆迎出來後,便看都沒看楊玉瑤一眼,笑吟吟地說道:“總算是把大帥盼來了!快進來,給玄真娘子一個驚喜!”

見杜士儀欣然隨張耀進門,被冷落在那裡的楊玉瑤看著面前兩扇大門須臾緊閉,差點沒把嘴唇給咬破了。她今天好容易才候著裡頭那女冠出來灑掃的機會,想要透過吵鬧一場把玉奴驚動出來,可被杜士儀一攪和,這就什麼都落空了。

憑什麼?憑什麼玉奴輕而易舉就能獲得所有人的歡心,杜士儀收其為徒教授琵琶,玉真公主收其為弟子度為女冠,而後又嫁給了壽王李瑁這樣兩京無數貴女夢寐以求的尊貴皇子,可卻一丁點都不知道珍惜?東宮太子妃,異日的皇后,一切竟然只差一步,為什麼她就是不爭氣?

楊玉瑤並不知道當初玉奴在李隆基面前說過的那一番話,若她知道東宮之位和壽王李瑁失之交臂,竟然還和玉奴有關係,恐怕就要更加氣得七竅生煙了。好在李隆基下了嚴令,若有洩露半個字者,立時全部連坐,斬無赦,外人甚至連李林甫都不知情。於是,她只能憤憤朝那天子親題的玉真觀三字牌匾狠狠瞪了一眼,隨即快步上了牛車,喝令馭者駕車離去。

當杜士儀隨著張耀來到一處竹林時,就只見張耀回身衝著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示意自己凝神傾聽,他立刻豎起了耳朵。須臾,裡頭就傳來了兩個聲音。

“阿姊,阿姊,這張樂譜上的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

“這是宮調,宮商角子羽,每個調子都各有不同……”

“阿姊的琵琶彈得真好,比阿爺更好!”

“蕙娘這話可不能胡說,想當初我這琵琶還是跟著師傅學的。就和我教你指法似的,師傅也手把手教了我很久,還特意送了一把小琵琶給我。”

聽著這一大一小兩個聲音,杜士儀只覺得胸口滿溢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