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帶進來的那三個人。不消他吩咐,隨侍帳中的阿茲勒便不動聲色地擋在了他的身前。

“敗軍之將,在元帥面前竟敢如此失禮?”

被阿茲勒這一喝,崔乾佑方才收回了審視杜士儀的目光,意識到自己剛剛走神了。如果說安祿山是崛起最快的節度使,鼎盛時期節制三郡,可真要說起來,一度節度朔方、安北以及河東的杜士儀,方才是真正從開元之初炙手可熱到天寶,整整三十年一直如日中天的人物。從解頭、狀頭、制頭三頭及第開始,這一位就從來不曾淡出過天下人的視線,無論在朝還是在地方,全都稱得上轟轟烈烈。可如今真正見到,卻不過一俊逸中年文士而已。

崔乾佑苦笑一聲,第一個屈膝跪下,匍匐了下去。他很清楚,自己自從洛陽逃亡之後,最多的時候身邊也只有幾十個人,如今更是淪落到幾乎要唱獨角戲。安慶緒當初竟然把偌大一個爛攤子丟下給他三人,他再去歸附不過自取其辱,而史思明從前就與他不和,更何況他現如今孤身一人,談不上任何利用價值。所以,杜士儀讓人宣揚的招降令,他不得不豁出去來試一試。

最重要的是,郭子儀和程千里一搭一檔,一方牽制安陽守軍,另一方竟是打下了北面的鄴縣,而滏陽的安守忠非但沒有出擊救援,而且據說已經丟下安慶緒,率軍北上去和蔡希德會合了,這就徹底讓安陽城變成了一座孤城。而且,僕固懷恩竟是往東面繞了一個大圈子出擊,分明是打算打蔡希德一個措手不及。說來說去,杜士儀的到來並沒有讓唐軍多出一個大將,多出數萬兵馬,卻把原本各自為政的唐軍緊緊擰成了一股繩!

田乾真自從知道安祿山已死的訊息後,就已經知道大燕算是完了。如今從統率千萬兵馬的大將軍淪落到東奔西逃的喪家之犬,他也沒有了任何倨傲之心,當下也跟著崔乾佑跪了下來,俯伏於地。如此一來,仍舊站著的孫孝哲便成了最醒目的那個。

即便素來桀驁,可在杜士儀身邊那個年輕人,以及剛剛引自己三人進來的那老者四目注視下,孫孝哲也有些頂不住了。桀驁是需要底氣的,可他現在卻根本沒有這樣的底氣,膝蓋怎麼還能硬得起來?他不知不覺彎下膝蓋跪了下去,但腰桿卻沒辦法如同崔乾佑田乾真那樣彎曲自如,只能雙手撐地略略把頭低下去。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除了從前在安祿山面前,他從未如此卑躬屈膝過。

多年雄踞一方位高權重,杜士儀深知所謂的禮儀並不僅僅是一個形式,而且代表了更深層次的意義,比如說折服,比如說震懾。此時此刻,他能夠讓這三個曾經在安祿山麾下排的上號的悍將跪伏在面前,便是因為大勢!

他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徐徐回到主位坐下,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令人傳令招降你們三個的意思,應該是十幾天之前的事情了。你們卻拖到今天方才現身,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還是在確定,我到河北後是否能扭轉乾坤?”

這話問得極其犀利,崔乾佑和田乾真還在思量怎麼回答,孫孝哲卻搶先開了口:“沒錯,我們雖說已經成了無處容身的喪家之犬,可也至少得知道,沒有信錯了人!而且,我們也怕元帥只是想要誆騙了我們前來投降,然後反手再把我們一刀殺了!”

“住口,好大的膽子!”阿茲勒本就看不慣孫孝哲的做派,此刻厲喝了一聲後,右手就按在了刀柄上。

“杜隨,退下。”

喝退了阿茲勒後,杜士儀就只見田乾真已經膝行上前一步,竟是突然重重往地上磕了幾個頭。

“元帥,孫孝哲雖話說得粗,但我等被人棄若敝屣地丟在洛陽,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