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羅將他的手推回去,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

託尼老師堅持要給她,“拿著!給孩子買點好的!”

顏羅再次推回去,“家裡有吃的。”

託尼老師把目標轉向容糖簇,“我是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

他把錢往容糖簇手心裡塞,“你自己收著,給自己和弟弟妹妹買點好吃的。”

容糖簇直往顏羅身後躲,手指蠢蠢欲動,又一邊偷偷看顏羅的臉色。

想拿不敢拿。

顏羅對上她寫滿了“想要”且亮晶晶的眼睛,嚴肅地對她搖搖頭,“不可以。”

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者都要聯合起來。

要坑也是坑那些黑心資本家的錢,怎麼可以坑同為打工人的兄弟錢呢。

容糖簇默默地“哦”了聲,乖乖地沒有拿。

託尼老師見狀,“嘖”了聲,“我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你攔著人孩子幹什麼?”

旁邊的攤子有個賣乾貨的大姐,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他們,期間還抓了把瓜子邊磕邊看,她實在忍不住了,“你們這還沒過年,提前塞紅包啦?”

顏羅、容糖簇、託尼老師:……

不說不知道,他們突然意識到了,這幅似曾相識的畫面。

又被稱為全國統一,一年一度在吃完年夜飯後或者親朋好友到訪時出現的冥場面。

物件為:硬要塞錢的七大姑八大姨,硬要推脫的媽媽,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你。

具體場景為——

她們在一邊推脫紅包,一邊說著“你神經啊!拿錢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給孩子又不是給你的!”

像極了吵架幹架的場面,只有你手足無措,眼睛瞄著媽媽的臉色,心裡想著紅包,嘴上說著不要不要,默默希望親戚能爭得過媽媽,把紅包炫自己口袋裡。

顏羅靜默幾秒——

壞了。

長大後,她就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小時候的春節,她媽以前幫她回絕紅包,跟親戚恨不得打起來的時候,她就在後面默默小聲逼逼:“姑姑加油!媽媽漏油!”

然後在心裡立fg:“以後,我一定要做個不打孩子,不幫孩子拒絕紅包,不幫孩子保管紅包的好媽媽。”

託尼老師顯然也受到啟發,使出了七大姑八大姨用的最後一招,把錢往容糖簇面前一丟,容糖簇下意識接住,託尼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回去了。

“誒……”

容糖簇迅速把錢放到顏羅手心,瞪圓了無辜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顏羅嘆了口氣,“看來,我得使用最後一招——媽媽的反擊了。”

容糖簇:“什麼?”

“去,偷偷放到他店裡。”

容糖簇努了努嘴,不情不願地去了。

像極了交出紅包給媽媽,媽媽又朝親戚跑走的方向追去還紅包的小朋友。

她站在原地目送鬼鬼祟祟的容糖簇悄悄潛入理髮店,又偷偷摸摸跑出來,朝這邊跑過來的全過程。

路邊的大姨開始刷起某短影片app,外放的背景音樂震耳欲聾: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個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顏羅:……

短短的幾句歌詞,越聽越紅。

容糖簇小跑到她旁邊,攥著她的手腕就向前跑,“快走。”

顏羅瞄到拿著錢從理髮店跑出來的託尼老師,下意識拔腿就跑。

那天——她們跑得很狼狽,和十幾年前在另一個世界奔跑的兩道小小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只不過,追她們的不是幾十條大狼狗,而是一個拿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