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對著李欣兒,公孫蘭的身份還是她的師傅,該訓斥便訓斥,無需顧忌身份。李欣兒如此,其他幾女便更是無話可說了。

王源尷尬笑道:“表姐莫要怪她們,都是我的錯。我一時沒管束住自己,不關她們的事情。話說表姐何時到來的?怎地不下去一起沐浴一番。”

公孫蘭臉色微紅,啐道:“還胡說。”

王源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哎,不說了,越描越黑。”

公孫蘭也不忍太責備他。王源如今雖然又是相國又是大元帥,但他畢竟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在外邊威風八面,在家裡有時還像個頑皮的少年。公孫蘭既把他當丈夫看待,有時候不免也母性氾濫,對他是又愛又憐。

“那些事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荒唐?又是在軍中,你便這般胡鬧?罷了,以後要自重身份,可不要壞了自己的名聲。我中午便來了,趙統領他們說找不見你,知道你們在此泉水之處沐浴,於是央求我來瞧瞧。走吧,下邊兵馬都收拾停當了,就等著你下山出發呢。”

王源長鞠一禮笑道:“表姐教訓的是,這事兒是我荒唐,以後絕不幹這荒唐事了。”

公孫蘭點頭微笑道:“在家中隨便你如何荒唐,在外邊可不成,咱們可不是遊山玩水,而是穿行敵後呢。”

第八二三章 天譴

洛陽皇宮之中,嚴莊緩步走上安祿山的寢殿臺階。殿門口一名內侍見到嚴莊忙躬身行禮,轉身欲進去稟報,嚴莊擺手制止了他。

站在殿外,嚴莊皺眉聽到了寢殿裡傳來的安祿山的陣陣咆哮和辱罵聲以及一名宮女的慘叫哀求之聲,看來又有宮女惹惱了安祿山,正在被安祿山下令懲罰。

不久之後,寢殿前廊上,兩名宮中禁衛拖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宮女快步而來。那宮女披頭散髮雙目緊閉,面色煞白,嘴唇青紫,似乎已經沒了氣息。禁衛拖動她的身子在地上滑行,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一路從嚴莊身邊拖了出去。

嚴莊眉頭緊皺,吁了口氣緩步進了殿中。從迴廊踏入殿中掀起帷幕的那一刻,一股腥臭**的味道猛然衝入腦際,嚴莊一下子吸進去了一大口,頓時噁心的想吐,一時岔氣,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股味道嚴莊很是熟悉,那是戰場上經常可以聞到的腐爛的屍體的味道。但出現在這寢殿之中,便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李豬兒所言不假,安祿山身上的毒瘡潰爛而且已經腐爛惡化了。

安祿山癱倒在大椅上兀自呼呼的喘氣,剛才那名宮女一不小心搖斷了扇柄,芭蕉扇打在了安祿山的臉上,安祿山大怒,下令禁衛將她打了三十棍。那宮女如何等撐住三十棍,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安祿山聽到了嚴莊的咳嗽聲,於是欠身側耳叫道:“是嚴先生來了麼?”

嚴莊忙緊趕幾步上前,跪倒沉聲道:“臣嚴莊叩見雄武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祿山臉上露出笑容來,大聲笑道:“你可算來了,快免禮,來人,給嚴先生賜坐。”

嚴莊忙道:“謝陛下。”

禁衛搬來一張凳子擺在一旁,嚴莊緩緩坐下,他的眼睛自然而然落在安祿山腫脹的眼睛和潰爛的肚皮上,眼睛腫的像兩個肉瘤,而肚子上的毒瘡早已潰爛發黑,白色和紅色的血肉翻卷著,看著讓人作嘔。幾隻大蒼蠅圍著他的肚子嗡嗡的鳴叫著飛來飛去。

嚴莊不敢再看,忙躬身問道:“陛下召喚臣前來,不知有何旨意。”

安祿山臉上帶著笑容,用腫脹的眼睛尋找著嚴莊的位置,卻只看到模糊糊的一團紅色。但他不願承認自己看不見,依舊裝作能看見嚴莊的樣子,對著殿中一根蟠龍廊柱親切說話。

“召你來便一定要有事麼?便不能是和朕說說話,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