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圓寂於少林寺,但在時下還只是自稱。

這會兒禪宗最顯赫的一支,無疑是神秀嫡傳的北宗,神秀為武則天請入京城弘法,一度為兩京法主,三帝國師,弟子如普寂等亦是深受皇家敬重。相形之下,那位吟誦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為後世稱道的慧能,眼下傳道範圍只在南方而已。

所以,眼下這座塔林中埋葬的先賢並不算多,因而小沙彌的解說也很簡略。等到塔林一角的一處屋子前,趁著他上前去叩門,崔儉玄便一把拉住了杜士儀,低聲問道:“喂,待會兒咱們還是把公孫大家的銅牌藏著不拿出來?”

“你以為這是當初咱們去盧氏草堂求學?有薦書卻偏偏被你說成沒薦書。盧師是好脾氣,這位卻未必。”

杜士儀一面說一面從懷裡取了銅牌在手,當那屋門開啟,小沙彌合十說明了緣由之後,他立時拿著東西快步上前。那門前的老者儘管鬚髮斑白,看上去年約五六十,但體格卻極其魁梧,他站在其人面前甚至還沒到那下頜,即便比他高兩寸的崔儉玄,亦是尚不及這老者個頭高。而其人低垂身側的那雙手,卻和那粗豪的體型個頭顯得很不相稱,竟是白皙細膩猶如女子。

“見過公冶先生。”

“是那丫頭讓你們來的?”公冶絕見崔儉玄趕緊點頭,上下打量了兩人一會,瞥了一眼杜士儀手中的東西,隨即便皺眉說道,“一個有些底子,另一個卻弱不勝風,那丫頭什麼眼光!好了,小和尚你先回去,這兒沒你的事情了。”

那小沙彌卻是乖覺,笑呵呵合掌行禮便立刻離去了。這時候,公冶絕方才自顧自地轉身進屋,發現身後沒反應,他便不耐煩地說道:“愣著幹什麼,進屋說話,莫非你們願意在外頭吹西北風?”

杜士儀連忙衝著崔儉玄使了個眼色,等其進了屋子,落後一步的他跟了進去,又順手掩住了房門。然而,還不等他把手中緊緊捏著的那銅牌呈上,就只聽公冶絕開口說道:“那丫頭眼高於頂,和她師傅一個性子,早年就發誓說終身不嫁。看你們兩個這年紀輕輕細皮嫩肉的,想是世家子弟,應該也騙不了閱遍世情的她,更不用說哄得她透露這地方。說吧,你們幫過她什麼忙?”

這公冶絕一猜便中,崔儉玄頓時大為沒意思。他看了杜士儀一眼,索性將數月前的事情原原本本道來。除了如何造勢的經過等等,他倒是記性極好,就連杜士儀那前頭半首詩,後頭一首詩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這一解說完,他就聽到公冶絕發出了一陣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罷了,能夠吟出這般雄渾大氣的詩句,也算是好男兒。銅牌我也不用瞧了,就看在這半首詩,還有你們幫了那丫頭一個大忙,我倒可以教你們兩手。不過,進益如何卻得看你們自己的。嗯,且先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聽到這話,崔儉玄立時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可當公冶絕使勁捏了捏掌心肉多的部位時,他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等到對方仔仔細細看過,見自己的手從白皙變成了通紅,他不禁變成了苦瓜臉。等看到杜士儀亦是被如法炮製,而且右手中指還被反反覆覆看了好一會兒時,他方才心理平衡了。

“到底是大家養尊處優長出來的,掌心都沒有繭子……而且到這個年紀,要像那丫頭那樣渾身上下肌肉無處不可用,已經不可能了。她那一脈,是當年越女嫡系女傳人的一脈。我這一脈,卻是傳自越王勾踐軍中甲士那一脈,講的是殺敵制勝,講究固然沒那麼多,基本功卻還是不可或缺的。第一練眼,第二練手,你們如今的年紀卻也使得。”

說完公冶絕便回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