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謂的“勢”,這就是所謂的“大義”和“名份”,曹黑子之所以能夠鹹魚翻身,統一長江以北,是因為他當初聽從了荀彧的建議,迎天子到許都,從此打著天子的旗號征伐不臣,因為他佔據了天下最大的勢和名份。

若是袁紹坐視文丑今日殺了審配,或許過不了幾天韓馥、公孫瓚、劉虞甚至連東郡太守張邈都會加入進來一起攻擊他!更何況,他現在之所以小日子過得紅火起來,就連韓馥和劉虞對他佔據冀州三分之一的事情都預設了,是因為去年他擔任了討董盟主之後有了聲望,是因為韓馥在支伐董卓作戰的後期確實剋扣了糧草供給。

也就是說,袁紹現在還佔著一定的道義,可他要是殺了審配,那就徹底將之前的經營付諸東流。這樣的反面例子不是沒有,歷史上曹黑子一怒而殺陳留太守張邈,結果惹出了多大的亂子?陳宮直接造反,夥同呂布佔了曹操老巢,差點沒把老曹整死。

士可殺而不可辱,是文士本人對於別人的說辭;士不可殺也不可辱,則是對於想要收服天下人心的主公而言。

文丑雖然性情暴躁,但絕對不是演義中描述的那般四肢發達而頭腦簡單,當他聽到袁紹出言制止時,很規矩的收起了佩刀,然後狠狠瞪著審配說了一句“老殺才莫要著急!”,便返回了站班的行列。

文丑不殺審配,那是因為他聽從主公號令,但袁紹可沒說不許他罵人,這句“老殺才莫要著急”的含義很豐富,既像是赤果果的威脅,也似乎是一種示威和宣言,意思是冀州遲早都要落入主公袁紹手中,那時候他文丑便可以尋個理由名正言順地殺人了!

袁紹很不情願地從座位上起身,然後對審配抱拳行禮。

“袁某見過正南先生。”

審配雖然脖子硬,但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迂人,見袁紹服軟,也就還禮,然後說道:“審某今奉韓州牧之命,特來邀請袁郡守前往安平信都共商討董大事,還請莫要推辭。”

說完這話,審配自袖袋之中掏出一封書信,然後示意侍者面呈袁紹。

袁紹此時已經明白審配的來意,所謂的“共商討董大事”,依然還是一塊遮羞之布。冀州如今三分,大家各有算計,暫時也不想湊在一起打生打死,那就需要三方坐下來劃定一個臨時的邊界,定下一些和平共處的條款,否則各方將士因為沒有約束,私下裡衝突不休,便會引起一些無法收場的麻煩。

大家都很忙,青州和幷州那邊大片的地盤等著去接收呢,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思在冀州窩裡死掐?

袁紹心裡也願意跟韓馥和公孫瓚好好談一談,看完韓馥的來信之後抬頭對審配說道:“信都位於冀州中心,倒是方便各方匯聚,只是不知此地如今由誰掌控?”

袁紹這話的意思,是說安平國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若還是韓馥控制,倒也不怕,畢竟韓馥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可能幹出類似鴻門宴這種事情來,可若是安平落入公孫瓚的手裡,袁紹這邊派人過去,豈不是很危險?

審配明白袁紹的擔心,一臉輕鬆地說道:“袁郡守不必擔心,如今安平國既不在公孫瓚的掌控之中,亦不在韓州牧的掌控之下,而是暫時交由天子特使劉和公子託管。”

“什麼?劉和!”袁紹有些吃驚地說道。“韓州牧怎可如此荒唐?將偌大一個安平國交到一個黃口稚子手中,他懂什麼!”

袁紹這話說的,聽起來有些酸。

“袁郡守可能沒聽明白,不過是暫時託管而已。韓州牧為了讓大家放心,於是出此之策。有劉公子屆時作為見證,想必袁郡守可以放心了吧?”審配問道。

“好,便依韓州牧之邀,屆時袁某必派人前往!”

審配此間事了,告辭離開,前往驛館休息。袁紹沒啥興趣擺宴給他接風,審配更沒什麼興趣陪著袁紹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