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不得,費力又耗神!

對易洛而言,這是一個根本不必思考就能回答的問題。他只能苦笑著搖頭。

——紫華君雖然重要,雖然才華出眾,但是,泱泱神洲,王佐統帥之才總是有,況且,東嵐有等待的資本,他何必執著至斯?

——兜兜轉轉,繞了這麼一圈,他要的其實還是那個與他執手承諾一生的白初宜!

他想要,白初宜卻不願應承!

“如果這樣……”白初宜斷然起身,“就是拒絕了。”

——她累了,不願再糾纏為難!倒不如這樣簡單幹脆!

一縷霞光終於穿透江天之間的濃霧,陽光緩慢而堅決地驅散那片蒼茫霧氣。

很多時候,事情看起來困難,其實也很簡單。

如果以前,她做了什麼讓他心存希望的事情,那麼,現在,她全部了斷!

“既然如此,白初宜,為什麼在父王面前選擇朕呢?”易洛無力挽回,只能無奈地質問。

一瞬間,白初宜彷彿回到了那個雷雨之夜,王殿之內,那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緩緩而言:“紫華君,你的心還是偏向易洛啊……”

——無論有多少理由,那個選擇都包含了她的私心!

——無論此時如何,那一刻,她的心的確念著易洛!

——但是,僅此而已,僅僅是那一刻而已!

“因為,只有如此,您與臣才沒有退路!”那一刻之後,她的算計未曾少過一分!

今時今日,她無意再隱瞞——了斷還是要徹底些才好。

“君臣之分容不得私情!”白初宜的話真實得刺心。

“只要您捨不得王的責任,您便只能捨去那些無意義的情感……那是你我如今僅有的相處方式!”白初宜語氣淡然,不興一絲波瀾。

易洛第一次真正領教白家人的殘酷——能讓你心痛到無法言語,卻找到一絲反駁的餘地。

“……無意義……”易洛下意識地低喃。

“與王道大業相比,那些個人情感有何意義?”白初宜理所當然地反問。

易洛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白初宜執禮退出。

霧氣漸散,船工陸續就位,卯末時分,柴餘在船頭起號:“開船嘞——”

看著船舷邊的那抹白色,易洛苦笑長嘆。

——捨不得王的責任……

——她的話似乎還留有餘地,其實沒有半分轉寰。

——若是他捨棄了王的責任,他還是她心中的易洛嗎?

這時,易洛終於明白,她曾經多麼地在乎他,而自己當年的作為對她又是何等的徹骨傷痛。

——她知他甚深,除非他用最重視的東西去彌補……

——否則……

——他有何資格讓她回頭……

——也許他們……真的……已無機會……

(中卷完)

………【第一章 同舟】………

水無險,但是,蕩蕩滄水一入瀾江,便只見兩岸高壁洪濤凌亂,在渡口時看著高大,在滄水中行駛得非常平穩的船隻,此時也顛簸不止,乘客早已被告知要將身體固定在座位上,便是船工也將舷邊兒臂粗的麻繩緊緊扣在腰間,手上更不是放鬆,二十來個船工都全神貫注地聽著站在船頂的大佬的號令,避開一處處礁石與漩渦。

如果說明河是神洲的母親河,那麼,對神洲南方的居民來說,瀾江的地位也差不多,只是一直以來,神洲文明的中心都在北方的明河流域,瀾江雖然毫不遜色,卻仍被視為蠻夷之地,便是佔據瀾江之利的安陸,也將江南視為左遷之地。

在轉過一個幾乎是直角的峽谷後,激流驟然緩和,船上的所有人只覺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