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過的小雞仔,魂飛魄散。面對著復漢軍,楊正傑至今還能清晰的記憶起幾張滿是興奮神情的臉如此計程車兵,聞戰而喜,英雄無畏。

如果正字營是被暴風雨摧殘後落魄沮喪的小雞仔,復漢軍就是在暴風雨中生成的雷電雲團,越來越明亮,凝聚著積蓄著無盡的力量。

楊正傑現在只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炮聲了,都聽不到噼裡啪啦的槍聲了。他們營損失太過慘重了,被增海調到了番山西南的大南門。所以他才能這麼舒服一趟了事,楊正傑現在啥也不想,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從大東門往禺山的道路上,步兵隊伍被濃煙漸漸淹沒。城中傳來手榴彈和小炮的聲響,還有密集的火槍射擊聲。

正午時候,成群的傷員和抬著擔架計程車兵、民夫從番山轉移到大南門。隨後,落到城內的炮彈就更加密集了。

“楊大人,傷藥不夠用啦。”一個三十多歲,鬍子邋遢的千總,向楊正傑急道。

“傷藥不夠用,問我就有傷藥啦?還不快報上面去。”楊正傑眼睛向外瞅了瞅,正瞧到一個躺在木板上,肚子還在流血的傷兵,楊正傑能夠看到捂著傷口的手縫裡的腸子。這人應該是被複漢軍的刺刀給捅穿肚皮了。

“巡撫大人手中有的是藥材,趕緊去吧。省的能救活的,也給耽擱死了。這遭瘟的陳賊!”

擺了手的楊正傑衝著番山方向呆呆的望著,良久才苦著臉噴了一句土罵:“呢鑊家鏟啦!”這次麻煩真的大了。滿城裡的旗人都開始向著大南門跑來了,他們這是要坐船往西去啊。

因為就這麼一點時間,復漢軍又把禺山給拿下了。楊正傑腦子都要懵掉了。復漢軍的進展太快,太逼人了。

“老四,現在上頭的督撫大員們也對這廣州不抱希望了。”楊正雄在楊正傑身邊唏噓的說道。整個南門大街上,這才多長點時間?已經要被出城的旗人給擠滿了。

楊正傑對自己二哥的話無言以對,旗人都要出城了,上頭人想幹什麼當然就顯而易見了。

他用喝酒來緩和一下自己緊張的神經。一小壺白酒汩汩的被他灌進肚子裡,腦袋微微發燻,酒意讓緊張從他心底裡驅除出來。但他剛剛轉過身,正往嘴裡倒著最後一口酒的楊正傑就被一陣可怕的氣浪掀翻在地。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像被一頭衝刺中的奔牛給撞了一樣。

轟鳴的爆炸聲接著襲來,楊正傑整個腦袋都一片空白。

好可怕的爆炸!整個廣州城都陷入塵煙當中。嗡嗡的耳鳴讓楊正傑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雖然他在瘋狂的大叫著。

因為他想到了南門大街上正在轉移中的廣州旗民。“這下真的完了。”深深地無力感夾雜著眩暈感,讓他頹廢的躺在地上。空氣中隱隱有一股焦煳味道,然後就是好一陣的爆炸聲音,還有爆炸之中悽慘的叫聲、哭喊,驚亂的牛馬嘶鳴聲。

楊正傑清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匹馬拖著頂蓋被掀開的車子從他身旁不遠處飛跑過去,那被炸開的車廂上有著很明顯的血跡。他身邊還有另一匹馬,就像上一刻的他本人一樣,無力的躺在地上,正在發出垂死的哀鳴。

楊正傑發瘋一樣衝進南門大街,煙靄跟濃霧一樣,三五丈外都看不清楚誰是誰。他只能聽到無盡的哭泣聲,還有看到遍地的死屍……

“老四,快逃,快逃啊……”楊正傑的二哥楊正雄拉著他的手,就往南大門跑。邊逃還邊大聲的吼道:“這都什麼時候啦?陳賊的大炮都拉進城裡了,廣州完了。你還管他們旗人死活呢,先保住咱們兄弟的小命吧。”

趁著大南門的守軍也逃了,他們兄弟,還有營中的一杆鐵桿們,也趕緊逃了才是。保住小命比什麼都重要。戰場上被俘的清軍,不管是官,是兵,是綠營還是民勇,只要被複漢軍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