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近江道上能叫得上名字的好漢,八成都槍斃了,剩下的發配大西北勞改,現在外面混的,都是小蝦米。”

去年就是1983年,著名的嚴開啟端,矯枉過正,也就是關璐說的偷看女廁所都能槍斃那種嚴厲程度,劉彥直覺得慶幸,如果穿到去年可就危險了,指不定犯了什麼錯就被抓了槍斃了。

“師父,你教我武功吧。”小刀終於繞到正題,夜色下一雙眼睛亮閃閃。

劉彥直想了想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今天就教你這一句口訣,你好好領悟去吧。”

忙碌了一天,小鬼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師父,劉彥直沉沉睡去,直到凌晨時分被關璐搖醒,原來是喊他一起上廁所。

公廁在五十米外,黑燈瞎火的,遇到壞人就麻煩了,劉彥直拿了手電,陪關璐慢慢走在月色下。

“生活在歷史中的感覺很奇妙。”關璐裹緊了衣服,夜涼如水,路燈昏黃,巷口外,清潔工人已經在掃著垃圾落葉,沙沙作響。

劉彥直恍然如同回到了小時候,1984年他七歲,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年幼的自己正在酣睡,再過幾個鐘頭,就要起床上學去了。

公共廁所很破舊,全是老式的蹲坑,關璐心驚肉跳,上完廁所捂著鼻子出來,很自然的勾住劉彥直的胳膊往回走。

“洗手了麼?”劉彥直故作嫌棄狀。

“我沒別的意思啊大叔,就是害怕。”關璐心有餘悸道。

“你怕什麼?”

“怕鬼。”

路燈下,兩人身影拉的很長。

……

清晨時分開始下雨,雨下的很大,小鬼家的破房子漏雨,外面大雨,屋裡小雨,動用了洗臉盆、面盆、便盆都不夠,地上開始積水,牆壁也滲水嚴重,房子要倒塌的感覺。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帶著十三歲的孩子,根本沒能力修繕房屋,劉彥直看不下去,拿了雨披出門,過了半小時回來了,帶了一卷油氈,又讓小鬼找了一些碎磚頭,爬到屋頂上把油氈鋪開擋住漏雨的地方,好歹能撐一陣。

忙完這些,雨也小了,老奶奶要出門買菜給他們做飯,家裡的煤球也沒了,劉彥直說奶奶您別動,在家歇著吧,這些事兒我們包了。

拿了家裡的糧本、煤本,劉彥直帶著韋生文和關璐去國營糧店買米買面,打油,去菜市場買肉買菜,又去買了幾百塊煤球,堆在院子裡,用雨布罩上,小鬼會生爐子,用木柴引燃煤球,燒水,和麵,剁肉餡,包餃子。

中午吃餃子,豬肉薺菜餡,倒點香醋麻油,掰幾瓣蒜,噴香。

“我不能吃蒜。”關璐忽然想起來,“我下午還得約會呢,不能燻著我爸爸,嘻嘻嘻。”

此時此刻,電子元器件廠的職工宿舍裡,技術員小關正在用大號搪瓷缸子裝滿熱水熨燙自己的料子褲,衣架上懸掛著他上個月買的的確涼襯衫,床底下襬著剛擦過油的皮鞋,還有桌上放著的寶石花牌手錶,這是今天約會的行頭。

想到昨天在百貨大樓的邂逅,小關就禁不住心旌盪漾,他早就喜歡局機關的小路姑娘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也怕別人說自己攀高枝,小路的父親是省工業廳的處長,屬於高幹子女,而自己則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唯一值得誇耀的是1977年第一批高考大學生,正經北清大學機電工程系的高材生。

小路姑娘昨天主動示好,還讓自己下班去她家玩,這說明人家姑娘心裡早有自己,先前茶不思飯不想的單相思真是可笑,月下老人早就把線牽好了。

下午很難熬,小關心不在蔫,坐在辦公室裡神遊,面前的罐頭瓶裡插著一束花,是他從廠裡後山樹上摘的紫色丁香花。

電鈴響了,下班時間到了,小關一躍而起,拿著丁香花衝出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