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輕輕一夾馬腹,商隊緩緩啟程。

而那個年輕人則是轉身慢行,在一處賣糖人的攤位前,開啟錢袋子,取出一枚大梁通寶,要了一個糖人。

之後一邊咬著糖人,一邊在街道上緩行的年輕人腳步緩慢,看似漫無目的隨意閒逛,但實際上每一步,都走得有些玄妙。

從街頭走到街尾,吃著一個糖人的年輕人終於咬碎最後一口糖,然後他抽出竹籤,毫無徵兆地刺入了身側一個賣布鞋的胖婦人咽喉裡。

胖婦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然後雙手不由自主地按住自己的咽喉,但鮮血還是很快透過指縫流了出來。

她就這樣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成為了一具屍體。

而更為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個年輕人隨手用竹籤捅死了一個無辜的胖婦人,一旁的諸多小販和百姓,這會兒居然都不覺得奇怪。

他們只是轉身,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只是所有人,都帶著一種奇怪的情緒。

年輕人能感受到,並且很熟悉。

很久之前,他在天青縣做鎮守使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附近的山林裡殺妖,最開始山林裡的妖物對他的出現,都表現有極大的興趣,但隨著他一次又一次從山林裡走出來,之後剩下的那些妖物,對於那個少年武夫,就只剩下恐懼。

就和現在一樣。

恐懼,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年輕人笑了笑,看著身前不遠處的一個小販,伸出手就按住了他的腦袋,這看似平常的舉動,實際上並不尋常。

在年輕人要出手的時候,其實那個小販已經在爆退了,可結果卻是根本無法逃出這個年輕人的掌心,就這麼被這個年輕人按住頭顱,掙扎不得。

年輕人用力一捏,那個小販的頭顱就這麼炸開,像是一顆因為太陽太過毒辣而被曬炸的西瓜。

“既然害怕,還來什麼來,真當自己運氣會好點,不會死啊?”

年輕人終於說話,他收回手,在一側的攤位上,隨手抓起一塊布擦了擦手。

年輕人看向這一條街的所有人,有些無奈地自言自語道:“仇家太多,你們氣息又太雜,我真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哪家來報仇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就意味著今日之後不能再去收拾一下這群人身後的人,這個認知,讓年輕人有些痛苦。

“陳朝,你這個魔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大街上,驟然響起一道炸雷聲,一條流光在長街那頭出現,而後像是一條銀色的巨蟒一樣,瘋狂地撲向那個病懨懨的年輕人。

那個病懨懨的年輕人……不,是那位大梁朝的鎮守使大人陳朝,這會兒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條流光,用力一扯,那條流光直接便從中斷裂,一道身影在遠處出現,出現之後,更是站立不穩,往後一直倒退出去。

年輕武夫從黃龍州離開,之後來到這裡,按理說是不該有人知曉的,但天底下又從來沒有秘密,之前鬱希夷帶著他南下,沒有什麼事情,是因為鬱希夷這傢伙是實打實的大劍仙,沒人願意來找麻煩,如今陳朝獨自一人,那些跟他有仇的人,自然都出現了。

他們得到了確切訊息,眼前的這位大梁鎮守使,和妖帝一戰之後,重傷未愈,如今已經不是那個人見人怕的絕世武夫了。

像是陳朝這樣的人,當他強大的時候,即便有再多的人恨他,也不敢做些什麼,但一旦他弱小了,那些恨他的人,就肯定都會跑出來了。

他們是躲在暗處的殺手,一直都在等待強大的獵物變得弱小的時候。

再說,這些年陳朝做了很多事情,殺了很多人,也滅了很多宗門,誰能說這些宗門就當真是滅乾淨了?沒有個把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