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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長眠的越千玲,忽然能明白秦雁回那臉上溢於言表的滄桑和落寞。
越千玲安詳的熟睡在棺槨中,雙手交叉放於身前,一面銅鏡放在她手中,那銅鏡我一眼便認出來,倒不是銅鏡有多奇特,只不過我記住了上面那兩行字。
江山看不盡,最美鏡中人。
這兩行字怕是秦雁回最深刻的寫照,我想起第一次在鬼市遇到秦雁回時,我曾答應過幫他把鏡子的主人帶回來,他的執念即便萬世怕也不會更改絲毫。
蕭連山對我們搖搖手,他說想和顧安琪在這裡靜靜陪越千玲坐坐,幾十年有好多話想對她說,這讓我想起每逢家宴時,那些空在蕭連山旁邊的座位,和他從未在我們面前提及的朋友和故人,放不下的何止秦雁回一人,那該是多深的情義才會讓他們都無法自拔,唯一不同的是,秦雁回選擇了孤寂的面對,或許看見蕭連山和顧安琪只會讓他更清楚的想起往事,殊不知他的離開留給蕭連山的卻是更深的遺憾和無奈。
在我心中蕭連山頂天立地忠孝仁義,可即便是如此堅強的人,最終也還是妥協的選擇了逃避,不是他不願意給我們講述他曾經的過往和那些他生死與共的朋友,他是怕提及,那種無法釋懷的眷戀讓他變得懦弱,以至於這幾十年他都不敢再踏入這裡半步。
“我和安琪不是不想來看你,人老了膽子也變小了……”蕭連山背靠著棺槨聲音顫抖的說。“我怕來這裡,更怕見到你,經常會在半夜驚醒,然後發現身邊只剩下安琪,曾經一起生死與共的朋友都沒了……”
“千玲,別怪連山這麼久都不肯來看你,他的性子你應該清楚,別看他剛毅可心軟的很,祭宮一別對他打擊太大,以至於這幾十年來他從來沒再提過半句。”顧安琪心痛的撫摸著蕭連山的手背對棺槨裡的越千玲說。“我知道他把一切都放在心裡,可越是這樣他越是難受,他說……雁回哥應該會經常來陪你,可他算起來已經有幾十年沒再見到雁回哥了。”
我在旁邊聽著都莫名的心痛,擔心顧安琪的身體堅持不住,上前攙扶住她,目光落在棺槨中,忽然看見越千玲的身邊擺滿了紅色的風鈴手鍊,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鬼市見到秦雁回的時候,他手中正在編織的便是這樣的手鍊,然後隨手掛在旁邊的柳樹上,風吹過搖曳柳葉,上面繫著的鈴鐺迎風響動宛如風鈴。
聲不斷、簷響風鈴,甚是悅耳動聽。
我問他這手鍊是幹什麼用,記得當時他回我,他有一位故人遠行多年未見,每一次我看到這些風鈴響起時,幾乎認為我自己回到答應過等她的地方。
那個時候他說的應該就是越千玲,我記得的最清楚的是秦雁回當時給我描繪的景象,他想帶著越千玲回到家鄉,蓋一間春水綠波柳蔭花樹掩映下的小屋,屋簷下是擦得發亮的風鈴,和她過著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他都可以聽見那清悅的風鈴聲。
記得當時他的話語字字都透著對那越千玲的眷戀和期盼,當時始終無法體會秦雁回如此簡單的憧憬為什麼在他眼中卻那樣珍惜,現在才明白,或許對於我們來說再簡單不過的願望卻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奢求,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每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把一條編織好的風鈴手鍊放在越千玲的身邊。
看著棺槨中長眠的越千玲和她身邊那些整齊擺放的風鈴手鍊,我下意識牽起身旁雲杜若的手,聽見風鈴清脆的聲音,低頭看見她手腕上那串秦雁回在鬼市送給我的手鍊。
……既然有緣,這串風鈴送給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到了最後才追悔莫及……
當時他是這樣對我說的,只可惜那個時候在我眼裡他不過是鬼市中招搖撞騙的神棍,現在才能體會到他這句話的含義,他是說給我聽,其實也是說給他自己聽,至少在他眼裡,我比他要幸運的多,如今站在這裡,我能想到秦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