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些血,看起來非常嚇人,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她才是受傷的人呢。

“說的也是。”她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搞不好會被誤認為殺人兇手呢。”她從善如流地走到洗手檯前,將手和臉洗淨,至於衣服上的血跡,她就不理了。

“欵?!”看著她,叔恩突然驚呼。“你不是莫司琴嗎?!”由於他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貓身上,她也大都低垂著臉,直到這時,他才看清她的長相。

“嗯。”司琴淡淡地應了一聲,反應不似他的熱情。

其實早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她就認出他是賀叔恩,多年前的記憶也一併湧現,只是她早已習慣用冷漠包裹真性情,就算心裡的確有著驚喜的感覺,她也沒有因而“變臉”。

“我是賀叔恩,我們是國小同班同學,國三一整年,我們還坐在一起,你記得嗎?”她的冷淡完全沒有影響叔恩的好心情,繼續熱絡地寒暄。

“你好。”她總算給了回應,但溫度沒提高多少。她早就習慣冷然看待世情,性情也連帶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習慣跟人相處。

“聽說國中畢業後,你又搬家了。”相對於她疏離的態度,他顯得過度熱絡。“你現在也住這附近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要碰到她,向來寡言的他就會一反常態變得多話,彷彿是為了平衡她的沈默一樣。

“嗯。”國中畢業沒多久,繼母親之後,她的父親也跟著撒手人寰,她流轉在親戚間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最後被送到孤兒院,這才終止她的漂泊。

誰教她是別人口中的不祥之人呢?根本沒人願意收留她。

“太好了,以後就多一個朋友可以常常見面了!”

朋友?!事隔多年,再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名詞,她不禁感觸良多。

她知道很多人都拿她當妖怪看待,尤其是在她母親的大力宣揚下,左鄰右舍都認為是她害死自己的哥哥,也就更沒人敢跟她接近。

只要聽過她的傳聞的人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沒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唯獨他,不曾拿她當異類看待,還三番兩次地要跟她做朋友!

他……不怕她嗎?

“不怕。”只聽見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嗄?!”司琴嚇了一跳。難道他也可以聽見人的“心聲”?!

“你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怕你?”他溫和但堅定地又重複一次。“我的回答是『不怕』,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應該有聽過關於我的傳聞吧?”他不可能沒聽過那些讓她擁有悲慘人生的傳言。

“那都是些無稽之談,怎麼能信呢?”他當然聽過,但完全不相信那些“神話”。他只覺得被說成“災星”的她,實在太無辜了。“碰到這些事,你應該比誰都難過,怎麼能將他們的死都怪在你頭上呢?這又不是你的錯!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

“……”她訝異地看著他,難以形容心中的感受,那是一種被認同的感動。

沒錯,她要的只是一個公道,一個合乎事實的言論,而不是那些穿鑿附會、添油加醋的傷人流言。

為什麼身為外人的賀叔恩,不但可以客觀地評論,甚至站在她的立場給予支援;而那些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卻老是用懷著恐懼的眼神看著她,總是將她當妖怪看待,還滿不在乎地說出最傷人的話語?

為什麼?

她也是人,也是會受傷的,為什麼以前都沒人能瞭解呢?

哥哥死時她年紀還小,但是已經可以明顯察覺母親對她的厭惡和痛恨,只是當時年幼的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媽媽不喜歡她:直至年歲漸長,她才明白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那些“東西”,而她卻老實地說出不該說的話,因而成了所謂的烏鴉嘴,也讓自己變成別人口中的“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