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一邊,是回紇人得意的狂笑,而另外一邊則是唐軍悠長而嚴肅的號令“起……”

那是一種蒼涼悲壯的腔調,張邁隱隱從中聽出“秦腔”的味道,當然,他那個時代的陝西秦腔,顯然是這種腔調的繼承人。

遙想千年之前,橫掃宇內、一統**的大秦鐵軍,發出的是否是這個腔調呢?

遙想百年以前,當大唐全盛之際,騎兵四出,從關隴地區開赴到西域的勁卒,發出的是否就是這個腔調呢?

這種非為娛樂的武腔,穿越了千年百年,再次出現在俱蘭城外。

霍蘭的五百騎,衝蕩而成的勁風已經撲到那批大唐步兵臉上了!

就在只剩下七八步距離的時候,有五六騎搶到了霍蘭的前面薩圖克提拔人才不拘一格,在這樣一個最好的舞臺上,哪個有野心的青年將士會放棄表演的機會呢?

更何況,霍蘭本人亦很看得起那些有膽量挑戰自己的年輕人,主公和主將的雙重激勵,造就了這支騎兵人人爭先的性格。這是霍蘭意以為傲的將士,這是薩圖克引以為傲的騎兵!

可惜,這一次,他們遇到的是陌刀。

衝在最前面的三騎,有兩個斜拖著大刀,準備劈砍“唐寇”的頭顱,有一個乾脆就放開了馬蹄準備直踩過去。

城門就在眼前,只要踏過這片唐寇的屍體,就能搶入城門,誰先進得城門一步,便是首功!快如風猛似雷的騎兵造成了極為強大的衝擊力,霍蘭相信,這樣的衝擊力足以碾碎任何障礙!而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的這種自信從未失效過!

“斬!”

短促的斷喝,不是來自回紇,而是來自唐軍來自奚勝!

咿,那是一種什麼聲音呢?

是兵刃斬風的聲音啊,是重兵器破空的聲音啊,但又不是那種鈍兵器的呼呼聲響,而是一種尖銳的急響!

嗤嗤嗤嘶嘶嘶和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顏色,對映著即將熄滅的火光,便如一片白雪對映著金黃色的夕彩,但很快的那昏黃的光芒上又多了一種絢麗的色彩紅!鮮紅!猶如一道只有一種顏色的雨後飛虹!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霍蘭從聽到那聲音、看到那顏色的那一瞬,離他的戰馬即將衝到陌刀口上,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

然而就在這一秒之中,他不但聽到了異響,不但看到了血花,甚至還聞到了血腥回紇騎兵與大唐陌刀接觸的那一剎那,飛濺的鮮血四處亂噴不是濺,而是噴!

當頭顱被斬斷,當馬頸被劈斷,大動脈中的鮮血便不再是流,而是噴!

在那一轉眼間,不但視覺聽覺已經在擾亂霍蘭的注意力,甚至觸覺也發現了異狀一些帶著鮮血的肉塊撲了過來其實,不是血肉倒飛,而是因為霍蘭坐騎的衝擊將他帶到了血肉前面!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這一切的變化都來得太快了,以至於連他這種身經百戰的戰將都來不及作出正確的反應或者說,到了這個距離、這個境地,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可以稱得上正確反應了!

“嘢”馬聲長嘶,但同時也就沒了!

聲音沒了,馬也沒了不是消失,而是死了!

霍蘭看到的是,面前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東西,是刀麼?為何卻這麼長?為何卻兩邊都開刃?又是這樣的光亮!

戰場上的直覺忽然之間支配了他的身體,他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翻身滾倒伏,啪啪,他的人滾到了後面去,才著地,大腿馬上就被後面衝上來的一匹馬給踩斷了,與此同時有液體當頭淋下是血!猶如從噴頭噴下來的馬血給霍蘭洗了個澡!

這一戰之後霍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他的腳被自己人的馬踩斷了,但很快那匹馬也死在了他面前,他舉起右手來想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