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不忠之罪更是千古大惡!如今安西大軍圍城,眼看就要惡貫滿盈了,難道還一點反省都沒有麼?”

曹元德鄙夷地看了慕容歸盈一眼,跟著目光落在一動也不能動的曹議金臉上:“父親,你說,我有罪麼?”

曹議金垂下了眼簾,曹元德又盯向曹元深:“老二,你說,我有罪嗎?”

曹元深嘆道:“大哥,你禁住了我,驅逐了四弟,這都沒什麼,我們是兄弟,你是長兄,你軟禁我們驅逐我們,我們作弟弟的都無話說,可是你勾結胡人攻擊盟友,這……這卻是任誰也無法迴護的大罪了,我……唉!大哥,你還是認錯吧。大錯已成,大勢已去,不如干脆一些,也算一條好漢。”

曹元德猛地跳起,噗一聲啐了曹元深一臉的口水:“胡扯,都是在胡扯!罪?我有什麼罪!”

他指著曹議金,冷笑道:“老頭子雖然還剩下一口氣吊著,但他的腦子已經徹底糊塗了!竟然說什麼要將沙瓜伊三州與安西合併,讓我死後奉張邁為主,還派人去三界寺找靈俊,讓他搭橋,若不是我及時制止,歸義軍早就沒了,還能存留到現在?”

曹元德大聲道:“就算父親有千般不是,就算你對父親有千般不滿,也不該派人將父親軟禁起來,將父親氣得中風,你這是不孝!”

“胡說!”曹元德道:“我做這麼多,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曹家的基業與香火?可是他……”他竟然將手指指向曹議金!“他卻要將我們曹家的基業拱手讓人,他這麼做對得起列祖列宗麼?不孝的不是我,是他!我沒殺他,不就是看在父子之情上麼?還有你,還有老四,都是糊塗蛋!張靈俊不糊塗,他是一早就和張邁勾結的禿驢,我當然要宰了他!說什麼不孝,不悌,不仁,都是狗屁!我若真是不孝,老頭子現在早成了一堆枯骨了,我若真的不悌,老二,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老四還能呆在邊關?這個西域,從來就是個弱肉強食之地,勾結胡人就是罪?我們還有張邁都高舉的大唐旗纛,這大唐的開國皇帝唐高祖李淵,他又是怎麼得的天下?不也是靠著勾結胡人突入長安的麼?他的兒子,號稱千古一帝的李世民,又是怎麼當上皇帝的?是靠玄武門之變殺了他的兄弟!這兩個人在你們心目中是聖君大帝,而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其實說穿了,就是隻有一句話:我敗了,所以我有罪!”

屋內的氣氛忽然變得很沉鬱,曹元深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慕容歸盈的眼神依舊深邃,似乎是早料到曹元德會這樣說,不過他也沒有一語加以反駁,只是道:“有罪便是有罪,你便是強詞奪理,也是無用。”

曹元德怒道:“誰強詞奪理?強詞奪理的是你們!你們是看著守不住敦煌,所以想拿我的腦袋去向張邁請罪,可我告訴你,慕容老狗!骨咄,龐特,他們的過去就是你們將來的下場!”

歸義軍雖然號稱大唐藩屬,其實作為一個**王國已經十幾二十年,對外稱節度使,對內卻時而稱王,曹議金與慕容歸盈之間既是上下級,也有一定意義上的君臣關係,不過對慕容歸盈、閻肅等元老,曹元德幾兄弟向來都以叔父稱之,如今天這般直呼“老狗”那是從來沒有的事。

慕容騰正好拿了閻一峰來,在門外聞言大怒,慕容歸盈卻好像沒聽到一半,眼皮都沒動一下,看見兒子問道:“亂黨都拿住了?”慕容騰道:“都拿住了!喀喇瓦也已經捕獲,四門都已經易將。”他向曹議金行禮,問道:“令公,是否開成迎安西大軍入內?”

他是向曹議金請示,但曹議金這時哪裡還會說話?慕容歸盈道:“不可,如今正是深夜,忽然開啟城門,城內百姓和城外大軍都不曉得怎麼回事,反而要出亂子。需得先派出使者與外面通傳訊息,將事情談妥了,明日天色大亮,再迎大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