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宋誠親自帶著三家護衛,扮作雜役,進入了營帳之中搬運軍械,往來幾次之後,宋誠等人就摸清了關押沈燁的地點,同時那些看守軍士也不像剛見到他們時的那般警惕,而後當這些雜役們故意將裝滿器械的車推倒,這些看守兵士前來幫忙時,早已在旁邊蓄勢待發的宋誠等人驟然發難,看守們連用來警示的鳴鏑都沒有機會放出,就成了宋誠等人的刀下亡魂。

沈燁想著當時的場景,言語中有些興奮:“三先生的武技相當了得,不僅棍法出眾,那刀法也是令人驚歎。”

沈燁一口氣說完,若芷月已經恢復了平靜,她悶聲道:“你是說楊、宋、柳三家接連派出隊伍出城也是提前商議好的?”

“是的。”

沈燁道:“宋、柳兩家大張旗鼓的出城,故意露出破綻,就是為了掩護送我出來的楊家隊伍,只是一沒想到他們中有人會這麼早回到內城,二沒想到孟峰一眼就看穿了三先生的疑兵之計。”

若芷月心中發寒:“原來宋誠此時送我離開是為了保護太子,三先生將我當成了棄子?”

沈燁的嗓子有些沙啞:“若姑娘,你不生我的氣了?”

若芷月在聽完沈燁的道歉和解釋後,已經知道剛才的事並不怪他,此時聽見他疲憊的聲音和帶著歉意的語氣,若芷月的心柔軟了下來,她委屈巴巴道:“你是太子,我生你的氣又能怎樣?我還能把你打死不成?”

沈燁苦笑了一下,而後起身道:“夜色已深,幽州的官兵明日興許會來搜查,請姑娘好生休息。”

沈燁離開後,若芷月從被中探出了小腦袋,她貝齒輕咬紅唇,迷離的眸光痴痴地看著窗外。

晨雞唱曉,東方微白。

幽州城頭,幽字大旗迎風獵獵。

年近七旬的喬杞負手站在角樓之上,望著城外山河,心中感慨萬千,二十年前,自己還是兵部尚書時,朝廷大軍還在府州境內與獨孤家對峙,那時的自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來到略顯荒涼的北方。

而如今已物是人非,自己所愛的王朝被其覆滅,天下諸州盡歸獨孤。自己從一員朝中大臣轉而一變,成為了前朝“餘孽”,自己的弟子用盡謀略,天時地利之下,自己才得以回到中原,然而除了一開始的喜悅,之後便是擔心事情洩露的忐忑和不知所措的迷茫。

前幾天喬杞捫心自問過,自己現在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老死故土?

當自己病重時,自己確實有此想法,但現在困擾自己多年的肺病逐漸好轉,自己不用時時忍受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誰還會想去死呢?

報仇?

或許剛出來的時候是,但在瑤山聽著那些人的慘叫時,他的心情反而很不安,很難過,絲毫沒有復仇的快感,這些都是無辜的人啊。

復國?

喬杞在幽州呆了幾天後,看著幽州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後,他的心思已經淡了,他已經沒有了當年進山時的那種雄心和怨恨,他知道一個自己所愛王朝的滅亡不單單是獨孤家的原因,而是各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實屬是氣數已盡。

多日的迷茫直到現在才有了答案,看著城下來往賓士的騎兵,想著這段時間的事情,喬杞逐漸警惕起來,混跡朝堂多年的靈敏嗅覺讓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陰謀的味道,讓他有種被人將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雖然讓他有些不舒服,但也讓他有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此刻的他不再迷茫,他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幕後安排著這一切。

喬杞閉目回味著這種壓迫感,突然間想起了塵封在自己記憶中的一件大事,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有些困難,望著頭上陰濛濛的天空,他瞬間覺得此刻的天空都變得異常狹窄,幽州就像困住自己的一口井!不,準確來